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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广而告之（第1页）

四月中旬，进出大同城南门的人都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距离城门大概三里远的路边，多出了一面石墙，长一丈、高八尺，石墙上刻着“云中水泥，坚如磐石”八个大字，下面稍小的字体写道：“筑墙、铺路、修桥材料，操作方便，经久耐用，不信请砸此墙！购买地址：大同县侯家集云中水泥厂。联系人：周羽。”

更令路人奇怪的是，这石墙好像没有缝隙，是一整块石头，识字的人看了墙上的字才明白，这是一种新型建筑材料——水泥。这是周羽想到的营销方法，前世那个时代高速公路、国道旁边经常有这类广告牌。

至于广告效果，周羽并没有抱太高的期望，这个时代没有电话，要想了解一种新产品还要到周家集这种偏远山村来，谁有这个耐心呢？周羽想下一步在大同城里租用一间铺面，专营水泥，广告牌只是先期试水，有枣没枣打一杆子。

正如周羽所料，广告牌立起来以后，一个月的时间，没人来找周羽买水泥，所幸没人来，来了也没产品——生产车间正在建设之中，原有的侯三舍石灰窑生产能力太小，虽然一直在烧制水泥，但一个月时间，也就生产了一吨左右，都被周羽要求用在了水车基座上了。

不过这一个月的水泥生产，也让宋应星和侯氏父子逐渐掌握了水泥的生产流程，为以后的量产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天下午，周羽正在训练，看着这些战士逐渐强壮起来的肌肉，心里充满欣喜。

“周羽，有人找你，在水泥厂等着呢。”宋应星风尘仆仆地走过来，对周羽说。周羽示意一旁的渠宗海继续训练，就跟着宋应星走了。

原来是来看水泥的，但宋应星也奇怪，来人并没有说要买水泥，而是强烈要求要见周羽，并要参观水泥厂。

“长庚，这我要说你了，水泥厂怎么能让人随便参观呢？咱们要严守机密，尤其是配方。”周羽有些不快。

“哎呦，这个怪我，我没想这么多，以后决不让陌生人进厂。配方你放心，连侯氏父子也不知道。”宋应星说道。

二人见到那人后，相互道了姓名。来人名叫陈进，从宣府来的，是范永斗的人，这次是要看看水泥的使用方式和性能，并洽淡合作事宜。

周羽一听是范永斗这个汉奸，心里就打定主意要敲他一竹杠，正好没有启动资金呢，这不是打瞌睡遇见送枕头的了么。于是叫侯文信演示了混凝土施工方法，并介绍了如何养护。

“这样吧，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家东家有意与周老板合作，一是购买配方、二是入股建厂。我刚才也看见了，你们现在还没有大量烧制的能力，如果周老板能够将配方卖给我家，我们会给您一个优厚的价格的。”胖胖的陈进的眼睛里泛出狡黠的光芒。

“哦？你们打算出多少钱买我的配方？”周羽问道。

“一万两千两。”陈进道。

周羽佯装恼怒，摆手道：“陈先生可以回去了，你如此没有诚意，我想再谈下去也是浪费口舌。”说罢转身要走。

“哎，周老板，先别走，价钱可以谈嘛。”陈进赶忙说道。

“配方可以卖，价钱嘛，十二万两白银，一次付清，还有三个条件：一是你家不能在山西、大同两地生产和售卖，二是我有权在任何省份生产和售卖，三是你家钢铁、火药销售，除官府采购外，我有优先采购权，定价以当年官府采购价格为准。立合同为证。”周羽说道。

“这个……周老板的条件忒苛刻了些，容我向我家东家请示，明天给你答复。”陈进表情有点不太自然，显然周羽的条件让他始料未及。

“好，陈先生，我等你消息，慢走。”周羽抱拳道。

陈进走后，周羽问宋应星：“怎么样，我说得条件如何，我们吃亏么？”

“吃亏？你这是抢劫啊。我们的水泥，在生产上没有什么难度，难在没人能想到这个方法，一旦水泥上市售卖，不出三年，必定有人仿制出来，所以这个配方，就值这三年我们的利润，你能保证我们三年内净利润能达到十二万两银子吗？很难说，毕竟人家给的是现银。再说，你又限制他不得在本地售卖，相当于全国两家竞争，山西、大同我们垄断。我们又会得到廉价钢铁和火药，你当范永斗是傻子吗？”宋应星着急地说道。

“他不是傻子，他是汉奸！我听说他把大量粮食和战略物资卖给建奴和蒙古鞑子，反过来攻打我们。这种人我不敲他一笔，对得起良心吗？你说全国两家竞争，夸张了，我们跟他范汉奸的实力能比吗？所以，全国还是他们垄断，我们短期内连大同需求都满足不了，他们还是有的赚的。只是我们现在亟需资金，没办法，只能便宜这老小子了。”周羽从周明海那里知道一些范永斗的传闻，加上在大同大玉川茶坊受的气，因此对此人没有什么好感。

“如果他不同意呢？”宋应星问。

“他还会找我的，到时候再讨价还价，这叫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周羽笑着说，一副奸商嘴脸。

不出周羽所料，第二天一大早，陈进就直接到周羽家来了，较昨天的态度更加恭敬几分。

“周老板，我家东家恰逢来大同办事，诚请您到大同城内一叙。”其实范永斗是专程来大同谈这件事的，自从范家商队将广告牌的事报告给范永斗之后，他就立即预感到其中的巨大商机，唯恐太谷曹家抢占先机，昨天派陈进来先探一探虚实，见周羽狮子大开口，觉得周羽此人不好对付，于是决定亲自见一见周羽。

“也好，和范老板面谈，好过你来回跑了。”周羽同意了，于是和宋应星一道，带着昨天两人拟好的合同文本，和陈进出发去大同府。周羽没马，只好现从周明海家借了一匹。

三人快马加鞭，不到一个时辰就来到了大玉川茶坊门前，周羽见范永斗早就在门口迎候，下马后两人寒暄一阵，由陈进引路来到一间包间。茶坊王掌柜满脸堆笑地在包间门口伺候，一见来的贵客居然是周羽，脸上的笑容登时凝固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王掌柜愣什么呢，赶紧看茶，请周老板尝尝我刚从福建进来的武夷灵芽。”范永斗吩咐道。

“范老板客气了，看来今天我有口福了，”周羽笑着看了看王掌柜，“我和王掌柜也是老相识了。”

“哦，你们认识？”范永斗惊讶地问道。

“是，我之前在大玉川做过伙计，承蒙王掌柜照顾有加，只是今年家中有事，辞职回乡了。”周羽道。

“周老板折煞小的了，之前的事多有得罪，还望您大人大量，不要计较。”王掌柜见事情瞒不过去，赶紧赔罪，点头哈腰，甚是谦卑。

“过去的事，不要提了，我都忘了。”周羽摆摆手哈哈笑道。

范永斗何等聪明，听他二人的对话基本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心说王掌柜你这是坑我啊，怎么不早跟我说呢，早知道如此，就不在自家茶坊商谈了。

其实掌柜开除个伙计再平常不过，但谁知道这事就这么巧呢？再说范永斗也没和王掌柜知会一声，只说今天要会贵客，让他亲自过来招呼。范永斗知道现在不是纠缠过去恩怨的时候，于是狠狠地瞪了王掌柜一眼，一摆手让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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