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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我的天!另一个声音,将来有一天属于露丝的声音反驳道。它轻轻地、有力地,却不无恐惧地说道。你知道那是什么,杰西——有天夜里的睡衣晚会上,梅迪和其他女孩们以为你终于睡着了后,你听到她们谈论起那个东西。这正是那东西。辛迪莱萨德把它叫做精液。她说它是白色的,它从一个男人的家伙里像牙膏似地射出来。那就是产生宝宝的东西。不是法式接吻。
有一会儿,在他高潮的被动中,她被僵僵地平举在那儿,心中迷惑、害怕,不知怎的还有点激动。她听着他一口接一口地喘着粗气,呼出潮湿的气息。接着,他的臀部和屁股慢慢松弛下来,他把她往下放回来。
别再看了,宝贝儿。他说。虽然他还在喘气,他的声音差不多恢复正常了。可怕的激动从中消失了,她现在的感觉里没有模糊不清的东西了。那纯粹是一种深深的宽慰。
不管发生过了什么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那已经结束了。
爸——不,别说了。你的时间已到。
他轻轻从她手里拿开那堆烟熏玻璃片,同时更轻柔地吻了吻她的脖颈。他吻她时,杰西凝视着那古怪的被黑暗笼罩的湖面。她隐约意识到那只猎头鹰还在叫。蟋蟀受了骗,提早两三个小时开始唱它们的夜歌了。
她眼前飘浮着一个残存的形象,像一个圆形的黑色纹身图案,被一圈不规则的绿色火焰围绕着。她想:如果我看它的时间太长,如果我灼伤了视网膜,也许我的余生都得看着那个形象了。就像某个人在你眼前击灭了闪光灯泡后你看到的情形一样。
你为什么不进去换上牛仔裤呢,宝贝儿?我想,也许穿太阳裙毕竟不是个好主意。
他以一种干巴巴的、毫无感情的语调说道,这种语调似乎暗示穿太阳裙都是她的主意(即便不是你的主意,你本来就很清楚的知道。那个佩特丽小姐的声音立即说道)。
她突然有了个新的念头:要是他决定把发生的事告诉妈妈该怎么办呢?这种可能性那么令人恐惧,杰西放声哭了起来。
我很抱歉,爸。她哭着用胳膊搂住了他,她将脸贴在他脖颈的凹处,闻着他身上隐约散发出的香水味,或者是古龙香水,不管它那是什么香水。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真的,真的,真的感到抱歉。
天哪,不。他说。他仍然用那种干巴巴的、满腹心事的语调说话,仿佛在试图决定是该把杰西所做的事告诉莎莉呢,还是将之扫到地毯下面隐瞒起来。你没做任何错事,宝贝儿。
你还爱我吗?她坚持问道。她想到她这么问、这么冒险求得回答准是疯了,这会毁掉她。可是她必须问必须。
当然。他立即回答了她。他说话时声音里多了点活力,足以使她明白他说的是真话(噢,多么令人宽心)。可是她仍然怀疑事情起了变化,一切都是由于她所不理解的某件事情。
猥亵是——猥亵只是一种亵。
她知道那和性有点关系,但是她不知道有多大关系,有怎样严重。也许,这并不是女孩们在睡衣晚会上说的那种“直插进去”(除了知识丰富得令人奇怪的辛迪莱萨德,她将之称做“白色长竿的深海潜水”这个术语使杰西感到既可怕又滑稽可笑)。事实是他没把他那东西放进她的屁股里,可这也许并不意味着她能免于一些女孩说的,甚至她学校里的女孩们所称做的“有宝宝”她又想起去年她和凯伦沃考因放学一同回家的路上,凯伦告诉她的话。杰西试图排斥那些话。那可以肯定不是真的,即便是真的,他并没有将舌头伸进她嘴里。
她脑子里响起了妈妈的声音,高门大嗓,怒气冲冲:难道人们不是这样说吗:吱嘎作响的轮子总会得到润滑油的!
她感觉到了粘在屁股上的那热乎乎的湿块,它仍在扩展。是的,她想。我看这个说法有道理。我想,吱嘎作响的轮子确实得到了润滑油。
爸——他举起手来,在餐桌上,当妈妈和梅迪(通常是妈妈)开始为某件事动怒时,他常做这个手势,杰西不记得爸爸可曾对她做过这个手势。这反倒强化了她现在的感觉,即这里的事情不大对劲,让人骇怕。而且,她犯了个可怕的错误(也许是她同意穿太阳裙),其结果是事情起了根本的、无法申述的变化。这个想法让她十分难受,像是一些看不见的手指在她体内无情地翻搅着内脏。
她用眼角余光注意到,父亲的运动短裤歪到一边。有个东西从那里伸了出来——一个粉红色的肉东西。确实无疑,那不是螺丝刀的把柄。
她还没来得及向别处看去,汤姆梅赫特就截住了她的目光所向,迅速调正了短裤,让那粉红色的肉东西消失不见了。他蹙额苦脸起来,转眼间露出一副厌恶的怪相。杰西心头又是一紧。他逮着了她的目光,误把她的随意一瞥当做不太礼貌的好奇。
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开口了,随即清了清喉咙。我们得谈谈刚才发生的事儿,宝贝儿。当然不是现在。现在你得赶紧进去换掉你的衣服,最好也冲个澡。快去,不然会错过日食的结局。
她已对日食全没了兴致。当然这辈子是不会告诉他的了。她只是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去。爸,我没事吧?
他的神色惊奇、疑虑、警惕——这种混杂的神情强化了她难受的感觉:愤怒的手在她体内搅动,搓揉着她的内脏突然,她明白过来,他的感觉和她一样糟,也许更糟。
在那一刻的清醒中,除了她自己的声音,没有什么别的来打扰她。她想:你应该如此,天哪,是你引起的!
是的。他说可是他的语调不能使她完全信服。没事儿,杰西。现在过去收拾一下吧。
好吧。
她想冲他笑笑——勉强挤出点笑容——也的确挤出了一丝笑容。她父亲错愕了片刻,旋即也报以微笑。这使她心里略略好受些,体内运动着的手也暂时停止了搅动。可是,等她走出她和梅迪合住的那间楼上大卧室时,那种感觉又开始回来了。最糟糕的是她担心他会觉得必须将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妈妈。那样话,妈妈会怎么想呢?
那就是我们的杰西,是不是?吱嘎作响的轮子。
卧室中央挂着条晾衣绳,以野营时姑娘们的方式将卧室一分为二。她和梅迪在绳子上挂了些旧床单,然后用威尔的彩笔在上面涂上色彩鲜艳的图案。当时,画床单、隔卧室是件很大的乐事。可是现在这对她来说似乎愚蠢、孩子气了。她的过分拉长的影子在床单中心舞动着让人惊惊不已,看上去是个怪物的影子。甚至她平常喜欢闻的松脂香味也似乎过量,使人腻烦了。就像你为遮盖某种难闻的气味四处大量喷撒空气清新剂。
那就是我们的杰西。从来不满意别人作出的安排,总是找机会做些修改。从来不乐意别人的计划,从来不能安安生生地独自待着。
她匆匆走进卫生间,想赶在那个声音的前面,不用猜她做不到。她打开电灯,猛地一扯从头上拉下太阳裙,将它扔进盛放脏衣服的疏格篮里,很高兴摆脱了它。她大睁着眼睛,瞧着镜子里的自己,看到一张用大姑娘的发型围绕着的小女孩的脸——这张脸现在从别针、卷发、绺绺发束中松弛开来了。这也是一个小女孩的身体——平胸、瘦臀——可这样的时候不会长。它已经开始起了变化。它已经对她爸爸做了它无权做的事。
我根本不想有胸脯,不想有富有曲线的臀部。她麻木地想着。如果它们使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谁会想到呢?
这个想法使她再次意识到短裤臀部那里的湿块。她脱下了短裤——从西尔斯大厦买来的棉布短裤,曾经是绿色的,现在褪色褪得接近灰色了。她手衬在裤腰里面,好奇地举起裤子。屁股后面的确有块东西,但不是汗迹,看上去也不像她见过的任何一种牙膏,倒像是珠灰色的餐具洗涤剂。杰西低下头,谨慎地嗅了嗅。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气味,这气味使她联想到经过一连串干热的天气之后的湖水以及长年的井水气味。她有一次给父亲端去一杯在她闻来气味特别强的水,她问他是否闻到了那气味。
他当时摇着头,不,他愉快地说。可那并不意味着没有气味。只能说我的烟抽得太厉害了。我猜那是砂石含水层的气味,宝贝儿,微量无机物,就是这么回事,有点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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