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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嗓音忽然像灌进了风沙,变得沙哑,“我们发现他贩卖过数个小儿,均是五行属火的孩子,且都卖给了这家旺福祠!”
薛白鉴的目光上移,落在金童玉女塑像上,无比痛切:“恰在此时,我们又听到些传言,说有食人恶魔专食火命小儿,草民觉得事态诡异,暗中监视这个旺福祠,向道童套话,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薛白鉴心绪激动,背后裹着的布条又渗出血来,喘息得说不下去。
宁折秋扶住他:“我来说罢。我们发现这座号称保佑小儿的旺福祠,竟是个吃人不吐骨的妖精窟!”
她看向听海,目光如带血的刀刃:“妖道听海,托荣五专买来火命小儿,供左东溪食用,那后院丹房的炉鼎……”
她的发声变得艰难,“便是他们烧毁残骸,毁尸灭迹的工具……我的小悟净,我的小悟净……”她一时说不下去,一滴泪珠落在地上砸起薄尘。
沈星河的目光刀子似地剖向听海,神情讥诮:“听海,荣五拐来的火命小儿,是不是共有五对?今日送来的女孩,应该是火灵芝所需的最后一个孩子。荣五没有用了,又知晓你的行径,因此兔死狗烹,你杀了他灭口!死无对证,你便有恃无恐,本官说得对不对?”
听海干脆闭上了眼,拒绝回应。
这时季杨低声禀道:“大人,丹房炉鼎中找到一些烧焦的细碎残渣,应该是人骨。”
沈星河目中闪动:“是不是人骨,还需仵作验过。仵作过来了么?”
“姜仵作已经来了,在丹房验着呢。”
沈星河压低声音:“你去提醒他一下,留意其中有没有成年人的人骨。”如果荣五真的被听海杀人灭口,毁尸工具多半也是那个炉鼎!
季杨领命要走,沈星河又叫住他:“顺便看看太医来了没有。”
季杨应着,抽身而去。
沈星河回头问宁折秋:“你们发现旺福祠所作所为,为何不报官?”
宁折秋睁大了眼睛:“大人,食人恶魔就是官啊,我等小民报官有什么用?”
沈星河拧眉:“你是说左东溪?”
“没错,左东溪是个食人魔,雇着妖道替他杀害小儿!我们打听过了,左东溪是金部司郎中,那可是皇城里管钱的大官,不知多有权有势,我们这等草民哪能告得倒他?怕是鸣冤鼓没敲完,就被杀威棒打死了!”
沈星河的目光投向殿门外漆黑的夜。官场昏匮,虽不至于像这对夫妇预想得那般不堪,但民告官,的确难如登天,告不倒还搭上命的前例,不是没有。
他做为掌管刑律的官员之一,无法朝着这对痛失爱子的夫妇做空洞的说教。
沈星河离座,走到薛白鉴和宁折秋近前,灯光从身后照来,身影投在二人身上:“不报官,不过堂,便将左东溪当众处刑,你们夫妇二人好大的本事,好狠的手段!”
薛白鉴努力挣扎着将妻子挡在身后,急切地道:“大人,杀人的事都是我干的,与内子无关!”
沈星河扬眉:“你干的么?那你倒是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火的好戏!你是如何干的,说。”
薛白鉴脸色惨白:“草民不敢隐瞒。我们打听得知,旺福祠每三月请一次戏班子,专唱小孩喜欢听的戏,以此猜出妖道大概三个月杀害一个小儿,唱戏多半是为了安抚亡灵。小人接下了这个活儿,借着能出入旺福祠的便利,把左东溪制住,藏在道具箱中,当众将他剖成两半,为我儿报仇雪恨!”
沈星河在大殿中踱步,恰停在听海跟前:“听海,是这么回事么?”
听海的跪直了,腰杆直戳着,胡须也强硬地支棱着:“一通鬼扯!贫道不知这个变戏法的在胡沁些什么!”
沈星河指着他,厉声道:“你若不是畏罪心虚,为何沿着密道从丹房中逃跑?又为何砸死你的道童?”
听海的眼睛睁得老大,一脸无辜之状:“大人,贫道冤枉啊!彼时贫道正与道童在丹房中炼丹,无意中看到门外有人影晃动,还有刀光闪闪,贫道以为是匪徒闯入,便带着道童从密道逃生,不料密道年久失修,竟然塌了,将道童砸倒。贫道走在前面逃过一劫,也无力救他,只能独自从出口离开……”
“你,你竟想抵赖得一干二净么……”宁折秋指着听海,气得快要背过气去。
沈星河抬了抬指,一名差役捧着一个桃木盒上前,把盖子打开,露出里面一个银子的长命锁。
沈星河指着盒子:“听海,这是后院小屋里摆的盒子。同样的盒子还有九只,里面各装着小儿物品,你为什么要供着这些物件?是害怕那些惨死小儿的亡魂找你索命吗?
他审视着听海:“倒是有一个盒子还是空的。听海,今日你若杀害了新买来的女孩,会把她哪一样贴身之物装进去?会是那件秋香色小斗篷吗?”
听海神色僵冷,若木偶一般回答:“贫道不曾杀人。”
沈星河耐心耗尽了,牙根咬得脸颊青筋绷起。
这时宁折秋看到了盒中之物,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小悟净……这是我家小悟净的长命锁!”
金蝉脱壳
差役托着盒子避开宁折秋,喝斥道:“大胆!”
沈星河微拧眉:“解开她的绳子,把东西给她。”
有差役上前解掉反绑着宁折秋的绳索。捧着木盒的差役低身,把盒子送到宁折秋面前。
她仓促地伸手去拿,指尖要触到银锁时又凝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银锁捧起,在眼前细细地端详,把它握紧了按在胸口,身体佝偻下去,额头抵着地,发出压抑的绝望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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