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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汀州位于东山路，是在靠近最南端的地方，同样沿海，有煎盐的条件，而且由于气候炎热，居住的百姓数量较少，官府的管控也不强，危险系数要低得多。”

钉子先生本以为自己潜伏这么多年，知道这个中的底细，想要在这位新院长面前露一手，却没想范闲知道的并不比自己少，不禁有些小小的失落。

范闲是什么人精，立刻就察觉到了钉子先生微妙的情绪变化，便开口补充道：“这些只不过是我和陛下的推测，但具体是汀州的哪些县，还得靠您这些年收集的消息了。”

“大人客气了，身为鉴查院的人，这是我的本职。”钉子先生明白范闲是在给自己台阶，心中不禁对这位新院长的好感加了几分。

“既如此，等陛下回来，我再与他商议一番，我们便着手解决掉汀州。”范闲的想法，只要拿到私盐场子的证据，便能定了焦老板的罪。

可是范闲想简单了，之所以称之为盐枭，那便不是普普通通的私盐贩子，手里必然握着不容小觑的武装力量。

“大人，您分析的不错，但我真的不建议您现在动手”，钉子先生略显犹豫的开口道：“焦老板所做的事情，不仅仅是制贩私盐那么简单。”

范闲点点头：“我知道，能做这么大，必然和官府有千丝万缕的勾结牵连，但只要我们能一举端了私盐场子，焦老板便无法翻案了。”

“焦廷钊，本是渝中路的人，十几岁便到了江南，从一个打杂的一步步做到了杭州的官盐分销，说是杭州的分销，其实整个江南的盐业，几乎一半都在他的掌控中。”

“不仅官面上做的风生水起，而且自先帝二十多年前严治私盐之后，焦廷钊便蛰伏以待时机，慢慢在南方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近几年来，更是大肆扩大规模，汀州的私盐场子延绵几十里地，每月出产私盐近二十船，可以说垄断了整个私盐产业。”

即便知道这焦老板是个难对付的角色，却没想到他有如此骇人的规模。还没定范闲惊讶完，钉子先生又说了一个更让他震惊的消息。

“除了制贩私盐，焦廷钊还创办了一个天神教，设置在南诏，而且……”

“！！！”范闲大惊，他万万没有想到焦老板手里有这样的东西，这个问题的严重性顿时上升到了国家存亡的地步。

“若是这样，那我们确实不可轻举妄动，不能为了汀州的私盐场子就打草惊蛇。”范闲抹了抹手心的冷汗说道。

钉子先生点点头：“您放心吧，我会替您看着南诏那边的动静的。”

“一定要小心”，范闲嘱咐到：“这可都是亡命之徒，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是鉴查院的人。”

再说李承泽那边，日日赴小焦公子的约，范闲都怀疑两人背着自己四处游山玩水去了。其实这可冤枉李承泽了，他和小焦公子每日都是在这西湖画舫上度过的。

“这几日下来，你与朕说了这许多，朕倒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目的。”李承泽勾着嘴角，审视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小焦公子坐得板板正正，手上折扇轻轻扇着：“陛下，想必您应该也查到了，在下并非焦老板的亲生儿子。”

“那是自然”，李承泽微微一笑，从谢必安手里接过一沓纸来：“朕给你念念，你看看朕查的有没有差错。”

“霍斯，江南路杭州人，父亲是杭州官盐分销下的一个运商，家中还有一个妹妹，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从小也是锦衣玉食养起来的。身子不太好，有心衰之症。”

李承泽翻了一篇继续念到：“二十几年前朝廷严治私盐，霍家因此获罪，满门抄斩。霍家长子因在外静养而逃过一劫，至今下落不明。”

“而这位焦廷钊焦老板，和你父亲同为官盐运商，但那次的大清洗中，焦老板却全身而退，丝毫没有牵扯进去。由于焦廷钊和你父亲交情还不错，出事后便收留了你，认你做了义子。”

小焦公子，哦不，现在应该叫霍公子，微微笑了笑：“这么短的时间，陛下查的很清楚，不过您还是有一点没有查到。”

“不就是你家获罪的真相吗”，李承泽轻声一笑：“朕查到了，只不过不知道你对这件事是否知情，刚刚便没说。”

李承泽把纸推到霍斯面前：“你家本是清清白白的运商，不曾涉及私盐。是事发之前，焦廷钊做了手脚，把私盐场子账簿上的签名都换成了你父亲的，一招李代桃僵才得以脱身。”

霍斯暗暗一愣，脸上却面不改色：“在下查了十几年才有些眉目，没想到陛下几天之内就查了个明明白白。”

“所以你向朕揭发焦廷钊，就是为了给自己家人报仇？”李承泽没接霍斯的话，反问道。

“怎么，陛下不信吗？”霍斯摊了摊手：“您看看我现在，虽然名义上是少主，但手里没人没权。焦廷钊派钱先生盯得我死死的，一言一行都要向他汇报。”

李承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伸手把那些证据收了起来。

“看来陛下还是不信我啊”，霍斯也不生气：“也对，我相信汀州那边的私盐场子，就不必我多说了，陛下自己也能查到，算不得是我的诚意。”

霍斯收了折扇握在手里，往前欠了欠身：“可这南诏属国深处的‘天神教’，您应该没查到吧。”

“这里边，可不止是私盐的事了。”

日暮西垂，两人登船上岸，钱先生已经早早在岸边候着了。回到府里，钱先生照例拿来了纸笔，让霍斯复述今天的谈话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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