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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最稳妥的方式就是让这个茶商自杀”,梁闻道笑了笑:“盐枭这种组织,想找个死士来可不是什么难事。”
范闲皱着眉:“你说的这个我也想过,可是我细细查了好多遍,他身上根本没有自杀的利器,这才想会不会是内鬼。”
梁闻道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即便没有查到自杀工具,你也不能就去考虑一个不合逻辑的可能性。”
“查案子的时候没有退而求其次这一条,逻辑是对的你查不到,只能说明你蠢。”梁闻道撇着嘴往后一仰头。
“嘿,我还不信了”,范闲招呼谢必安道:“叫苏文茂来,带我们去停尸房,让老梁好好查查,这人是怎么自杀的!”
开了牢门,苏文茂带着几人从暗道悄悄去了停尸房。梁闻道显得有些兴奋,他好几年都没有走出那间牢房了。
“喏,就是这个”,范闲指了指从冷窖里拉出来的尸体:“我倒要看看你能查出什么。”
梁闻道检查了茶商的伤口,是在颈中部左侧的位置,伤口角度是左上至右下,梁闻道抬起右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两下:“这个角度,符合自杀的手段。”
“刀口不宽,深度也比较均匀,应该是比较薄而小的刀片形成的。”梁闻道扒开伤口看了看补充道。
范闲叹了口气:“可他身边没发现什么刀片啊。”
梁闻道没理他,继续翻看尸体,又发现了一些端倪:“尸体的左手有大量血迹,并且是从手掌流向手肘部,说明死者曾经用手捂住伤口按压止血。”
“捂住伤口……这个反应,难道不是自杀?”李承泽不懂就问。
“颈部血管被割断,会快速丧失大量血液,使人四肢无力,丧失行动能力,短时间内丧命”,梁闻道捂住脖子示范:“按住伤口,是为了争取时间,处理掉自杀的凶器。”
“陛下请看这里”,梁闻道指着尸体左手小臂外侧和手肘的连接处:“此处衣服有擦拭型血迹,应当是在这里抹掉了凶器上的血迹。”
“尸体腿部有弯曲僵硬,说明死前是蜷腿的姿势,擦掉血迹是要保证藏凶器的地方不沾上血,那么……”
梁闻道好像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一边念叨着,一边一屁股坐在地上,蜷起腿了,右手虚虚捏着划过脖子,左手按住,右手顺势在左手小臂上抹了两下,然后手往下落,正好搭在脚边。
犯罪模拟!范闲暗暗一惊,这种刑侦手段需要很缜密的思维和代入感,梁闻道果然有点意思。
“找到了!”两人还在愣神,梁闻道已经捏着一个刀片站了起来,递给范闲。
“藏在哪里了?”范闲着实吃惊,当时自己和鉴查院的人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
梁闻道拿起茶商右脚的鞋,指着鞋底外侧给两人看:“布鞋的千层底,从侧面划开了一道口子,刀片就藏在里面,这么薄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茶商划了脖子,左手捂住伤口,顺势在衣服上擦了刀上的血,然后就又塞回鞋底的夹缝里了”,梁闻道笑了笑:“你们会查鞋底,会查里面,但应该想不到也看不到这个侧面。”
“那你是怎么想到的。”范闲钦佩之余,也有些不服气。
“前面的信息综合起来,很容易推出来啊,哦对了”,梁闻道指了指尸体的右手:“他的右手食指和拇指的指甲比其他的略长一点,因此我猜测存在比较细小的夹层。”
李承泽轻轻鼓了鼓掌,十分赞许:“这么短的时间便能查的这么清楚,梁先生果然厉害。”
“陛下谬赞,运气好而已。”梁闻道谦虚的拱了拱手。
范闲听李承泽夸梁闻道,心里有些不高兴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冲着梁闻道撒气:“老梁你查完了就赶紧回去,在这磨磨唧唧难道还想趁机越狱不成?”
“范闲,你这翻脸也太快了吧!”梁闻道一脸不可置信:“你请我来查的!我给你查出来了你就这个态度?”
“文茂!苏文茂!把梁闻道带回去,赶紧的!”范闲把过河拆桥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骂骂咧咧的梁闻道被拽走,李承泽拍了拍衣服:“这样一来所有的证据都齐了,只要回去整理一下,等影子那边的证据传过来,便可为你翻案了。”
“好了,那我也先走了。”李承泽说着便往外走。
范闲拽了他一把:“不是,你就不说点……呃,说点翻案的细节吗?到时候我应该说什么?”
“为了避嫌,我肯定让胡峥和侯季常去辩,也用不着你说什么啊”,李承泽奇怪的看了范闲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那么着急回去有事吗?”范闲其实就是想和李承泽呆一会,却又觉得有些矫情,不好意思直说。
李承泽点了点头:“我要马上秘密召见一下胡峥和侯季常,辰时上朝,现在已经快寅时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好把好吧,你回去吧,我也要睡觉了。”范闲知道李承泽说的对,但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转身便自顾自走了。
回宫的路上,李承泽忽然问道:“必安,你说范闲今天是怎么了?”
“陛下您可能不知道,押送范闲去鉴查院的时候,围观的人说了不少闲话,实在是……不太好听,范闲可能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痛快吧。”谢必安一想到这件事,心里就有些生气。
李承泽咂了咂嘴:“早知道他心情不好,我今天就不去找他说这些事了,反倒更让他烦心。”
谢必安心想,自家陛下挺聪明的,怎么有时候怎么看不明白事呢,便出言提醒道:“范闲应该不是烦心公事,他可能……只是想跟您多说说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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