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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我舞累了，停了下来，却看到承佑立在精舍门口，痴痴地凝视着我，也不知道他这样偷窥了我有多久，我的脸不禁一红。

他朝我挥挥手，我不好意思地走上前去，他递上一杯暖茶：“这是菊花茶。”我一饮而尽，甜甜的菊花茶带来满嘴的清香。

“这里真美啊！”我由衷地赞叹。

他淡淡地笑着：“是的，我走遍大江南北，还是觉得这里最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此处有陶渊明诗里描绘的那种意境。”

“就是在这里住一辈子，不回到有电视和电脑的年代，我也心甘情愿。”

承佑好奇地问：“电视，电脑，是什么？”

我语塞：“哎，是我们家乡的一种小玩意。别处没有的。”

“如果你喜欢，我便去你的家乡为你取来。”

“不要了啦，还有菊花茶吗？真好喝。”

我们坐在精舍里品着茶，聊着天，香气袭人，这美好的一切让我们暂时忘却了哀伤，就仿佛一切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我们又恢复了我们以往的友情。

“嫣然，你真的愿意在这里住一辈子吗？”

我点点头：“嗯，我希望能和玄烨，对了，还有纳兰容若、夜妆一起，当然还有你，我们一起生活在这里，无忧无虑，不理会俗世烦扰，快快乐乐地在这个世外桃源居住。”

他本来带着浅浅欢喜的面容，忽然又变得沉郁，他的眼神飘飞到窗外：“你就这样，无时无刻都无法忘记他吗？”

我主动握住他的手：“承佑，你真的很好，我知道，你对我也很好很好，可是，玄烨才是我的缘分，这已经无法更改，如果可以，我答应你，下辈子我会选择跟你在一起，好吗？请你原谅我，其实做朋友，比做爱人更坦白更纯净，也许会更加天长地久。”

他拂开我的手，站起来：“下辈子的事情下辈子再说吧！”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什么。他频频点头，待来人走了之后，他说：“嫣然，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你朝思暮想的人了，你很快就会做出爱的选择。我和他，我们之间，是到了该了断的时候了。”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我不由得欢呼起来：“是他要来了吗？你告诉他我在这里了吗？他是来接我的吗？”

承佑从桌上拈起一枚菊花，替我插在头上，没有回答我的话，只轻轻地，再次点中了我的穴道。

“对不起。”他在我耳边轻声说着，眼里，滚出了泪花。

（3）与最爱的人重聚

我坐在精舍里，虽然身躯不可以动弹，但眼光可以触及到很远的地方。承佑又再次消失了，可是我知道，那些菊花丛里埋藏着危险和血腥，一种死亡的阴影像头顶上那些厚厚的云层一样无法被风吹散。我甚至听到了兵刃的声响，轻微却又残忍地击打着我的心脏。

桌上的菊花茶已经凉了，浓郁的花香也仿佛带着深秋的凉意，我的内心第一次盛满恐惧，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所牵挂的人。

如果，承佑和玄烨之间，因为我的关系要对决，注定要让我失去一个，我的下半生一定不会再快乐。对于我来说，他们都是如此重要，像融入水里的血，已经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部分。

我仿佛已经看到，菊花丛里的生死对决，一个沉重的身影倒下去，另一个的兵刃上滴着血，这样不吉的幻想令我的心战栗起来。我想呼喊，让我的声音刺破苍穹，可是我的喉咙却发不出一个音符，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却像一颗毫无生命的棋子，只能看着此生我的最爱和我最依赖的人，义无反顾地走向死亡。

文承佑，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我？

当阳光刺破云层，喘息着好不容易露出第一缕光线的时候，我看到山坡上出现了两个我所熟悉的身影，白衣如雪的是容若，一袭绿衣便装的是玄烨，他们脸上神色淡定，嘴角甚至带着微笑，他们步履矫健，却不知他们已经在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他们向我走来，精舍的门是开启的，我坐的位置正对着门口，他们都已经瞥见我了，顿时加快了脚步，玄烨更是飞奔而来，脚步踏碎了那些花瓣。他冲进来了，在花海中一步一步向我飞跃，然后，稳稳地，将我抱了满怀。

他哽咽着喃喃地说：“嫣然，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容若随后跟进来，见我神色有异，点开了我的穴道：“她被人点了穴了。”

我身子一能动弹，就嘶喊起来：“你们快走，这里危险。快走啊！”

玄烨抱紧我：“什么样的危险我们没有经历过，我今日能来这里，就早已将生死里之度外。”

我流着泪，轻声呼喊：“小玄子，原谅我……”

他一愣，小玄子是我以前对他亲昵的称呼，自从我失去爱情记忆以来，我再没有这样称呼过他，这是一句只有我们彼此才可以意会的爱的暗号——因为我曾说过，爱他不是因为他是皇帝，而是因为他只是一个叫玄烨的人。

“你叫我小玄子？”他略带惊喜地问。

我点点头：“对不起，我以前那样伤害你，不承认你，不记得我们的过去，可是现在，我都记起来了，你是我曾背着逃离紫禁城的小玄子，你是答应了你阿玛要照顾我的小玄子，你是在叛军阵前临危不惧的小玄子……你是我这一生里，最爱最爱的人。”

他的眼神里顿时盛满狂喜：“原来你都记起来了，你都记起来了……太好了，你还是我的嫣然，是我的宝贝，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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