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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罗王道：“你先下去吧。孤今晚再去找你。”

夏妃也不急，一双眼睛，看看重罗王，又看看花九夷。最终只叹了一声，道：“王上莫非是终于厌倦了臣妾？也罢，这位妹妹这样美丽，难怪陛下要爱不释手的。”

重罗王耐心地道：“爱妃，你这是说的哪里话。”

夏妃不说话了，别别扭扭地站在一边，好像在生闷气，但是那姿态却是极妩媚的，好像就等着别人去疼惜她一般。

重罗渐渐有些不耐烦。一只手用力抓住已经惴惴不安的人，另一只手摆了摆，只道：“退下！”

夏妃一怔：“王上！”

重罗拎着花九夷，将她丢去榻上，头也不回地道：“夏妃，你一向识大体，切莫叫孤不耐烦。”

夏妃只得下去了。她自然不甘愿。今日盛装而来，就是为了给重罗王一个惊喜。先前传出异族女子得宠之言，她只是不信。因为王上只要回到宫中，最眷恋的依然是她，最喜欢的也一直是她，和过去一星半点都没有改变。可是如今……

赶走了夏妃，重罗似乎也有些懊恼。他也不理会花九夷，只自己坐去榻沿，吩咐宫人来传膳。

花九夷坐在一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突然道：“陛下，既然舍不得，又何必如此？”

重罗嗤笑了一声：“你少自作聪明，谁告诉你孤是舍不得？”

花九夷于是不说话了。

重罗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些生气。她虽然低着头不说话。一副乖巧的模样，但分明是一种忍耐的样子。他看得越来越火大，也顾不得宫女在场，一把伸出手去把她拖过来。

花九夷惊呼了一声，被他拉住头发按在床榻上。虽然重罗一向喜怒无常，但从来没有对她动过粗。难道是因为刚刚与他的爱妃闹了矛盾，所以迁怒于她？

“不准用这种眼神看着孤！孤不许你自作聪明！”重罗恶狠狠地道：“孤喜欢谁，是孤的事情！你若是不守本分，孤一样会将你弃之如敝屐！”

花九夷低下头，不敢再看她。她吓得全身都在发抖，却不知道凭着哪里来的一股倔强之气，就是不肯开口求饶。

重罗已经平静下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知道也有些错愕。他的手松了松，但是很快又收紧，在女子的惊呼声中将她用力按到生硬的榻上：“记住了没有！”

花九夷咬着牙，带着哭腔道：“记住了。”

他这才满意，松了手，将碍事的宫娥全都赶走。花九夷披头散发，也不敢再坐在床上，一下子下到地上，跪在了他脚边。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而后面无表情地坐去小桌边，自己用膳。她一直一动也不动，倒看得他有些无趣起来。最后他又不耐烦地一甩筷子，道：“过来伺候孤用膳！”

花九夷被他莫名其妙的怒气吓得抖了一抖，忙低头答应了一声，就过去，战战兢兢地跪在了他身边。还好饮食上他不挑剔，也不计较她笨手笨脚。但是他的心情显然还是很不好。吃到后来竟也就不吃了。

重罗看着她，终于忍不住道：“不用伺候我了。下午你还要陪我去找松熊，自己也吃点吧。”

这一桌子，都是句芒口味。

花九夷轻声答应了，缩去角落里，一直也不敢抬头，也只敢吃自己前面的东西。

重罗叹了一声，稍微平静了一些。

之后，花九夷伺候重罗沐浴。这一个如履薄冰的过程，还好重罗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没有太为难她。

打猎耗体力，重罗王要午憩，便让花九夷执扇。花九夷自然是乖乖照做了。重罗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是滋味。

当然不是为了夏妃。

夏妃出身虽然高贵，但并没有到权倾朝野的地步。独宠宫中七年，当然不是因为她背后的家族，甚至也不是因为要用她来牵制朝中望族。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重罗自己喜欢。

他喜欢她的圆滑，也能容忍她的毒辣。她对宫妃下手，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宫之争，要闹，便让她们去闹便是。只要在他面前，都是乖乖的，那便够了。何况夏妃还算识大体。再怎么吃醋嫉妒，也不会对有了身孕的宫妃下手。这个理由，便足够他留她了。

夏妃独宠七年，后宫便平静了七年。重罗也很享受这种生活方式，也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他满心以为他可以继续这样悠闲下去。可是没想到，今日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斥责了夏妃。虽然一向是由宫妃来讨好他的，可是，既然是“独宠”，那么总也要有些不一样的。平日里夏妃也会撒撒娇，闹点小脾气。但从来也不会过分。他也好整以暇地纵容了。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竟然会这样没有耐心。他为此懊恼不已。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执扇的女子，她好像也很累，在昏昏欲睡。于是他轻轻推了她一下，道：“去把自己洗干净。”

花九夷立刻站起来，退下了。不一会屏风后面便响起了水声。

重罗支着额，望着那一扇厚厚的屏风，听着琳琅的水声，心中也渐渐平静下来。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就是盯着那扇屏风，觉得饶有趣味。

听到女子出浴的声音，他闭上了眼睛，靠在瓷枕上装睡。她的声音悉悉索索的，好像是一只养不熟又被打怕了的小畜生，走几步，就要停一停。然后停在了榻前。重罗屏住了呼吸。

然后这声音又渐渐远去。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去把她抓回来。

不能再把她吓坏了。他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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