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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九夷躺在花丛里，支起身子，却垂下了眼睛：“我毕竟，是在这里住过一段日子的。我总想能帮上一点忙的。”

长风列缺好气又好笑，伸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用力弹了一下。结果两个人都是一愣。花九夷甚至忘了疼，只睁着一双眼睛，怔怔地看着他。

这个熟悉的动作，好像把两人又带回了当初。

原来，我涉过狼烟滚滚的天下，为的就是在兵荒马乱的滚滚黄沙之间，与你相见。

只不过，现在，是你踏遍江山，来见我。

长风列缺痴痴地伸出手，却是替她轻轻挥开了停在她头发上的一只彩蝶，勉强笑道：“你若是真的想帮忙，就不要老是让我想起你住在这里的事情。阿九，我只要一想到……我简直就要疯掉。”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花九夷心中难过。只轻声道：“可是，我失贞，已经是事实……”

长风列缺“嗯”了一声，亲亲她的额头，懒得说话。

她忐忑地道：“我，不是不敢死……长风，我……”她的话没有说完，一根温热的手指，抵上了她的嘴唇。

他低下头，放柔了的声音，听起来哑哑的：“阿九，对于我来说，你能活着，就够了。你不知道自从你不见了，找到你就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全部信念。我真庆幸，我还能见到你。如若不然，我大约，也是毁了。阿九你忍心毁了我么？”

花九夷突然很想哭。一国上将，独自一人深入敌国，还屠了人家的四位上将，占据了人家的京城。他的国家，已经不会原谅他。他已经再也不能是从前那个如战神一般的男子，为了家国天下抛头颅洒热血。就算让他们逃出去，就算他们能躲藏一辈子又如何？让他这样一个即使是死也曾经注定要无比荣耀的人，死在这样的灰靡和污点里。这，与毁了他又何异。

那么，谁能告诉她，她贪生，她自私，到底是对是错？他们的相遇，到底是对是错？

：至亲至痛

：至亲至痛

飞凤别院再度开启的时候。休将巍峨的身影，出现在人前。他身后，除了皑皑的祝融精兵，还有一个垂垂老者。和一个举世无双的美男子。

长风列缺凤眸微眯：“白丞相。”

白年格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在雍城和句芒时的老态。连日赶路，让他的本就发白的发须，都显出一种苍茫的灰色来，仿佛精神萎靡。他此刻，正被身边的人从马上扶下来，一脸痛心地望着长风列缺。

长风列缺别过了脸：“蓬莱天尊。”

修眉仁目，风华绝代，清远如仙。只一眼，他便将这个几乎要扎进他心里的人，给认了出来。这个世上，除了他，还能有谁，有这般气度，这般风华。他忍不住，低头去看花九夷。却见她似乎完全无所察觉，只抱着琵琶，有些惊惶地看着他。

他心中一暖，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白年格恨了一声。别过了脸，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休将，跪了下去。帛书众随从皆惊呼，休将却不动声色，只让了一让。白年格老态毕现，仿佛是一个一只脚都要踏进棺材里的垂死老头，只颤声道：“我帛书坎将，对贵国，犯下如此重罪……不敢奢求贵国国主原谅。只是，我坎将，却是我王唯一的血脉，实在是，折损不得。坎将之罪，我帛书，愿举国承担，就算从此让出辽州城，也心甘情愿……”

长风列缺皱了皱眉，高声道：“白相，一人做事一人担，我长风列缺今日既然是单枪匹马而来，却绝不打算连累国家。我帛书人，一向是个寸土不让的个性，你这样，难道不怕成为帛书的耻辱么！”

白年格激动得胡子直抖，竟然连理都不想理他，只跳起来。一把从身边的侍卫手中拔出佩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道：“我帛书，一文一武，皆已入贵境。如今，我白年格，愿以己身，换我坎将……还望休将念在我王已近不惑，膝下无子……能饶恕我坎将这一次！”

宫中那位怀了身孕的美人，果然没有办法在白华王后眼皮底下产下子嗣，母子俩，皆已经夭折。如今，长风列缺已经是帛书唯一的继承人，无论犯下什么样的罪过，都牵动着整个帛书。这已经不是一族的荣耀是非，这是整个国家的前程！

以白年格的垂老之身，以及一个辽州城，来换坎将，别人不懂得这意义，休将却是懂得的。在祝融，甚至这整个天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帛书。帛书人最重血性，犯其国土者，虽远必诛，如今竟然愿意主动割城，为坎将赎罪。更何况，帛书文有丞相白年格，武有坎将长风列缺，名动四国。如今坎将犯下重罪，即使回国，得继承王位，也会寸步难行。而白年格，这位苦苦支撑帛书朝堂几十年的老者，如果再死在祝融，那么帛书，就无人主事了。

这个条件，不可谓不诱人。因是，国主才会在接见白年格之后，容他前来，看他是否能说服坎将。

休将垂下眼睛，尊敬地抬手扶了他一把：“丞相，不必多礼。”

只要他能说服长风列缺离开祝融，祝融得到辽州，本就是一笔好买卖。而白年格留下，也让祝融不至于颜面无存。而坎将，被人赎回国，多的是机会打击他。

白年格进了被祝融军重重包围的飞凤别院，与长风列缺单独会面。

花九夷抱着琵琶，在丹夏和黎点点的扶持下，站在院中。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脸，只道：“蓬莱，你怎么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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