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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快就暗了下来，晚上就吃之前冻的饺子。这是这里的习惯，三十晚上吃，年初一早上还要吃。

文思思煮了很多，除了他们要吃的晚饭。她又另煮了五十个鸡蛋，又把一些糕点跟鸡蛋放到一起。还有她整个秋天零零散散买来的水果腌制成的果干，跟着张婶学做的腊鸡……把他那个空下来的包，又给塞满。

“思思。”秦爱军就这么看着她忙，只是不管她干什么，他都是亦步亦趋的跟着。直到，他到了该走的时候：“我该走了。”

文思思突的僵住，看了一眼已经被塞满的包。好一会儿，才轻道：“天怎么黑的这么快。”

“思思。”

文思思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失态：“唔，我累了，我先休息了。你……”

秦爱军轻轻抹着她的眼泪，“思思，我们结婚吧，你跟着我去随军，好不好？”过完了年，她就十八了，他们可以结婚了。

文思思抬头，眼前一片模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娶我？”

“很快，很快我就回来娶你。”

接盘七十年代【十五】

“张婶，新年好。祝您身体健康，百事顺心。”大年初一一大早，文思思就来给张婶拜年。这也是她眼下唯一能拜年的人，本来李红一家若是在县里，她肯定也要去一趟，但他家不在。其实她还想过要不要回村里，去给秦家拜个年，可思来想去，依旧不合适。

张婶心里叹息，面上却笑的开怀：“思思也新年好，来，把压岁钱拿上。希望你今年工作顺利，健健康康。”秦爱军走的时候跟她打了招呼，知道接下来这段时间，思思肯定难受。可做为军人的亲属，这些是无法改变的。别人说再多也没用，只能自己扛过去。

“谢谢张婶。”文思思笑嘻嘻的接过红包。

“出去玩吧，那些店估计都没开，不过公园和电影院这会儿应该还挺热闹。”

“不去了，外面怪冷的。”

张婶主要是怕她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钻牛角尖，所以希望她出去走走，散散心。见她不愿意，也没法强求。

文思思知道张婶的意思，因此也不愿待在张婶这里。不管是担心还是同情，都叫她更加难受。不如自己待着，想哭就哭，就笑就笑，自在。

初一过去，初二过去，直到初三中午，秦爱军发了电报过来，告诉她他已经到了地方，且一路平安。

文思思也经由这几天，说服了自己，缓了过来。

到了初五，李红一家回来了，她去拜了个年，在他家消磨了大半天，又把一天混过去。之后直到工厂开工，她都没再出门。

工厂开工，她恢复上班。只心里一直在等着秦爱军的来信，他是军官，要结婚得打申请报告。申请报告通过了，才能定婚期。对于结婚，当时答应的有些冲动，可事后她也没有后悔。现在沉静了下来，她有期待，也有紧张。

可不管怎么样，一切还得等秦爱军那边的消息。

这会儿上班挺清闲，大家都在工作之余，把自己的杂事拿出来做。王巧巧去年结了婚，嫁的就是她喜欢的那个男人。如今已经有了身孕，整天拿着针线，做小孩的衣服。张根生写的一手好字，平时似乎还替什么人抄写东西。她虽然知道，也没乱打听，反正一刻也没闲着。李红那里长年都放着毛衣和毛衣针，就是她有空坐下来的时间不多。作为办公室主任，不但有业务方面的工作，平时还要开很多的会，要接受上级下达的指令和精神。

文思思也给自己找了点事，之前毛毛提醒她，按剧情来算，用不了多久就要重开高考了。她如果想上大学，那就得现在开始学习。大学肯定是要上的，不为她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更好，也要为将来的世界做准备。没有一技之长，到哪个世界都得两眼一抹黑。

可大学不是她想考就能考上的，还得学习。虽然现在的课本没有那么深奥，但数学之外的其他科目，却需要她完全的从头学起。毕竟数学这东西好说，可文科却是有史以来，时代特色最显明的一个时期。在她上学的时候，早已完全不同。

“哟，以前不也拿着毛衣织，这会儿到是装模作样认真学习起来了。”王巧巧大概是嘴巴闲不住，又开始不软不硬的刺她。

相处大半年，彼此都了解。王巧巧不敢往狠里得罪文思思，却也知道，只要不得罪狠了，她也不会介意。

文思思对这种程度的，确实是不介意。“活到老学到老，哪怕是装模作样，只要我能多学一点东西，那就是好的。”何况，她也不是装模作样，而是认真学习的。

“切，你不会是想评今年的先进工作者吧？”王巧巧一脸的怀疑，随即幸灾乐祸道：“我劝你还是别想了，工龄不到五年的，可是想也别想。”

这个文思思还真没想，如果秦爱军那边顺利，今年内肯定是要结婚的。如果结了婚，那她九成九是要去随军的。到时，连这份工作都不会再要，更别说评先进工作者了。

“唔，你到可以试试。”王巧巧有五年工龄了，可惜她业务能力很糟糕，其他方面也不突出。

“你就得意吧。”王巧巧嘟囔了一声，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又转了开去。

文思思真没得意，她看了她一眼，又默默收回。王巧巧的情况在她看来，相当不好。结婚之前，她尚是骄傲的，光鲜的。可结了婚之后，她身上的骄傲仅不到一个星期，就消磨的半点不剩。到如今，更是暗淡深沉。虽然她总在办公室说她跟他爱人多么多么好，可一个人的状态完全能反应她真正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结婚前，她每个月总能添件新东西，不管是衣服，鞋子，雪花膏，甚至是发卡头绳，大小不拘，总有新的。更是三不五时的带些零嘴到办公室里来吃。可自从结婚之后，她就再没添过一件新东西，甚至一些以前有的，也已经不再出现在她身上。有一次，她还看到她那个小姑子身上穿着她以前很喜欢的一件褂子……

最开始的时候文思思是吃惊的，不是吃惊于王巧巧怎样，而是吃惊于，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正常的。王巧巧的生活不如以前精致了，他们觉得这完全正常。就连王巧巧，似乎也并没有因此而产生什么怨念。

文思思很长一段时间，才让自己接受这样的事实。

爱情观和婚姻观都受到不小的冲击，之后她一直开解自己，好久才想通。不是她的问题，是时代的问题。时代不同，婚姻和爱情本来就是不同的。未来的人感情自由，相对的责任感不强烈。所以，男男女女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可这个年代，感情不自由，责任感却非常强。有爱情固然好，没有爱情，只要缔结婚姻，那也是一辈子的事。她更想到，也许有一天，她会回到更远的过去，男尊女卑，男人三妻四妾……到了那种时候，必然又更加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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