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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宇文述在陈志禀报柴邵昏迷后就暗中差人盯着柴府动向,李秀宁几天前到柴府的消息很快传到宇文述耳中。得知李秀宁到洛阳了先见了裴矩,后来窦静瑶去裴府请御医为柴母瞧病时又去过裴府一趟,这让宇文述误会以为是裴矩教了他们应对之法。
裴矩前几年助杨广攻略西域,从民部尚书到黄门侍郎,再到如今的光禄大夫,这两年升迁的速度堪比坐火箭,身为大将军的宇文述也不敢轻易与他交恶。这次李渊让李秀宁来洛阳先去拜会裴矩,只是想和朝中重臣保持联络关系,没想到会被宇文述误会。
柴邵也没想到宇文述竟会提及裴矩,天书的存在是重大隐秘,正愁不知怎么编排呢。宇文述自己倒帮他想好了理由,一想到有裴矩牵制,这水会越搅越浑,宇文述反而会更受掣肘,不敢轻举妄动。
故作神秘地答道:“大将军都已经知道了?裴大人只是同秀宁聊了些往事,没有半点针对大将军的意思,大将军千万别误会。”
这番话说出来更是被宇文述误会为裴矩掌握了一些信息,在变相地警告自己。
去年裴矩随杨广西巡,裴矩邀请了西域几十个小国的首脑到燕支山觐见杨广,让杨广的虚荣心获得极大的满足。今年裴矩又建议在洛阳陈列百戏,邀请众多在洛阳的番民前来观赏,并由朝廷出资盛情款待他们,以示大隋国泰民安,繁荣昌盛。杨广对这种能彰显国威的“好事”拍手称赞,当下便让裴矩全权负责,眼下已筹备多日,马上就要举办了,宇文述可不想在这节骨眼开罪于裴矩,惹来杨广不快。
长叹一声说道:“罢了罢了,我宇文述为国征战半生,如今高官厚禄傍身,已无所求。只想不负皇恩,为皇上办好差事。既然裴大人出面了,我便把实情相告。你回去和裴大人说一声,我不会为难你和李秀宁,但是裴大人也不要干扰我在禁军案上的复命。”
柴邵这时大概确定了事情原貌,宇文述在查鸿雁楼后已经知道禁军案背后有杨玄感的参与,但他应该还不知道有高丽人的参与,因为知道高丽人参与的李密已经离洛阳几百里了。
在应对杨广要他彻查此案的指令上,宇文述很可能最初想的是,把自己交上去复命,杨玄感便能脱身,这一石二鸟之计太过狠辣。至于如此行径会开罪李渊,宇文述已经顾不上了。他接受李渊的赠礼,又指出五年前夜闯宇文府的是李秀宁,可能是打算和李家达成某种协议。
没想到李秀宁拜会裴矩的时机太巧合,加上天书给出的信息提示,竟让宇文述以为柴李两家和裴矩已成为联盟,这才使得他放弃动柴邵的念头。
柴邵此时想的却不仅仅是从禁军案中脱身,得知宇文述和杨广谋害了太子杨昭后,柴邵对这两人已然憎恶不已。只是眼下没有足够的力量采取行动,他和李家此时加起来也就几万兵力,连大隋的一处墙角都撬不动。如果能激化几方势力的矛盾,给他们添点麻烦倒是有希望。
想到这里他对宇文述说道:“裴大人自然不会干涉将军行使调查之责,不过禁军案我也为贼人所伤,不知道将军打算如何结案?”
宇文述不耐烦地回道:“小子,我说了不为难你和李秀宁,你还不满意?竟敢过问我对皇上复命的事?”
“将军误会了,小人只是有些线索想告知大人,或许对大人破案有所帮助。”
宇文述斜了柴邵一眼,显然压根不相信他能给出什么有用的线索。说道:“说来听听。”
“禁军被害事件,有高丽人的参与,如果将军能擒获高丽贼人交于圣上,我相信圣人定会龙颜大悦。”
宇文述听得心中一震,先帝杨坚立国时击破诸多强国统一中原,唯在征讨高丽时未得寸功,成为平生所憾。杨广即位后更是想超越先帝,不断攻略西域,大修运河,多次南巡,时刻想着向世人证明自己的文治武功,这两年厉兵秣马早有征讨高丽之心,没想到高丽人竟敢主动招惹大隋。
如果柴邵所言不虚,擒获高丽人交于杨广处置真可谓是大功一件。
压抑着内心的震惊与激动,宇文述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几个宵小之徒,还不值得皇上关注。不过他们袭击过公子,老夫也想捉拿他们,为公子报仇。”
柴邵听得心里直嘀咕:这只老狐狸,将高丽人说得轻描淡写,分明是怕自己抢了大功。说要为自己报仇,其实是想诱使自己在高丽人的事上多提供线索多出力。不过自己对给大隋建功立业毫无兴趣,只要能让他们的矛盾激化,短期内让柴家和李家不被关注,目的就达到了。
他装作一脸感动地答道:“谢将军挂念小人遇袭之仇,这些高丽人着实可恨,竟敢来京作乱,犯我国威。小人愿为马前卒,为将军擒获贼人出力。”
宇文述见他如此上道,心中暗喜,说道:“柴公子可有良策?”
“我和禁军赴宴那天,被高丽人下了一种名叫忘忧的毒药,刚才孙不二也确认过了。只要散播消息出去,说我们有治疗忘忧的解药,高丽人担心事情泄露,可能会自乱阵脚,到时我们顺藤摸瓜,定能擒获贼人立功。”
宇文述眯着眼仔细打量起柴邵,今天让柴邵来本来是想借机拿下他,不管是让孙不二验伤证实柴邵欺瞒调查,还是不得已让他屈打成招,他有的是办法坐实他谋害禁军的罪责。没想到李秀宁身边的护卫太过忠勇,处置不当的话,自己怕也会有点危险。这才答应私下和柴邵聊聊,看能不能以李秀宁的安危要挟他就范。
至于得罪李渊,如果是几年前子女冲突那种琐碎小事,杨广可能会顾及皇室颜面,做出偏袒自己亲戚的举动。
但是禁军被害案,是京城安危受损。自己身为大将军,统领禁军卫队守卫皇室,哪怕李渊为柴邵求情,只要罪名落实,杨广也不会轻易放过柴家。
自己的算盘本来打的很不错,结果这小子三言两语打乱了自己计划。
高丽人竟参与了禁军案?如果属实,自己草草结案不去核查的话被裴矩等重臣参上一本,那可吃不了兜着走。如果是假消息,看这小子到时如何收场!
想到此处高声应道:“好,柴公子既有为国尽忠之心,老夫当然欢喜。只是这时间嘛,离皇上要求的破案时间可仅有三天了,柴公子可得抓紧了,若过了皇上要求的期限,这后果嘛,可不太好说了。”
柴邵毫不犹豫答道:“三日足矣,请将军静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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