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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流民（第1页）

可她不甘心，费了那么大心力逃出来，就这么没命了，也太憋屈了，她不能坐以待毙。陆归不时时刻刻看着她，是她最大的机会。她得找到利器，划破手臂，缓解软骨散的药效，再趁陆归松懈时，逃出去。

她环顾了一圈房子，桌上的茶壶、茶杯可以为她所用的，割绳子既费时间又费力气，远不如原先藏在她袖中的匕首好用，剑和匕首都在她被迷晕后不见了踪影，陆归身上没带任何利器，如果她头上插的不是木簪，而是金簪就好了。

她眼望着紧闭的门窗，心里默念着，陆归快来，快到她放水的时候了。她打定主意，在陆归扶她出去之时，摸走一只茶杯。

她预想的时刻来临，在她伸手之际，心跳到嗓子眼，她好像从未这般紧张，在山庄跟李元栩一道处在生死之际，她都没有像此刻那般怕被发现。这种机会只此一次，一旦被发现，陆归会调整看着她的时间，不会放任她想方设法逃走。

等她逃出客栈，沿着河岸往前游时，她才想起为何，李元栩那时并不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她害怕的逃走，不紧张，是觉得自己逃走的机会大。

对着陆归，她已处下风，她担心陆归报复，又担心瓷片无法割开绳子，无法令自己清醒。

碎了的瓷片，不是锐利的匕首，它太需要力气了，好不容易用它割破了手掌，力气恢复不到三成。割绳子时，她歇了五次，这五次之间，她一次比一次害怕，害怕陆归折返。

在山庄，她身体属于自己，有力气有信念，而在这个客栈，她中了软骨散，身体不属于自己。想明白了这点，对李元栩的愧疚荡然无存。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要她的命，他是起过念头的，当下不杀，以后就不一定了。

河水的冷，加上失血的冷，她清醒了不少，借助水流的力量，她游得不费力，过了那棵榆树，她离平洲就不远了。

河岸上的路，是她骑马经过的地方，之所以折回平洲，是因她对平洲比较了解，而丰城，她是第一次来这儿，之前去灵州，她取道坝围，那是更为偏僻的地方，没有集市，没有客栈。

一江之隔，两地相差千里，丰城富庶，坝围贫瘠，不管是种植的土地，还是经商的集市，统统被丰城盖过，只因丰城离平洲更近。

从河里站起，她就抱紧了胳膊，嘴唇早已发紫，身体不受控地颤抖着，从河里走到河岸，她走得极慢，力气几乎用光。

一阵风吹来，她重重地打了几个喷嚏，河岸上没人，这里是杂草丛生的荒地，无人在这里生活。她穿过芦苇丛，上了山，身体开始发热，她低头行走，一抹亮色撞进她的视线，橙色的野果，她欣喜若狂，野果酸苦，定能解软骨散的药效。

其实从河里走到现在，她的力气恢复了一些，身体发热，流了许多汗，排出了一部分毒素，橙色的野果，投进嘴里，让口腔发苦发酸，精神振奋不少。

身上的衣服仍是半湿不干的样子，她脱下外衣，摊放在树杈上，她的头有些晕，她摸了摸，额头过分热了，她大概是伤风了，脸颊也开始发热。她的头越发晕了，视线模糊，她靠在树旁，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天已全黑，她脱掉靴子，从里面倒出了火折子，火折子用一个细长的瓷瓶装着，瓷瓶虽被水泡过，拔出木塞，里面的火折子仍是干的。她从身旁扒拉了一些干草，再起身搜罗了些树枝，架好后，她吹了几下火折子，火星起了，她抓了些干草点燃，再慢慢加些干草、树枝，火堆就烧起来了。她在火堆的旁边，竖起了木架，她脱下了还未干的里衣，摊放在木架上。

这座山不高，树木也少，她担心的走兽并未出现。

她起身取了搭在树杈上的外衣，穿上，再去摘了些野果来。她把用衣兜着的五个野果投进火堆中，等果皮的焦味非常浓郁，她才拿起树枝，从火堆中推出野果来，被烧焦的野果，已看不到原先的色彩，完全跟木炭色差不多。

等了好一会儿，她才探手去摸，不那么烫，手指上的黑屑被她尽数涂在脸上、全干的头发上，她把自己变成她在灵州见到的流民。

她身无分文，无安身之所，其实跟流民无异。她咬了口野果，比生的还要酸和苦，但口感似乎好一些，不用怎么嚼，便能下咽。

五个果子下肚，虽不饱，也没醒来时那么饿了。她探向火堆边的衣服，热乎乎的。她脱掉了外衣、湿着的亵衣，人靠近火堆，胸膛热了许多，外衣和亵衣被她放在架子上，她拉下里衣穿上，人顿时变得热乎乎的，头也不晕了，她感觉伤风好了许多。

等亵衣干透，她灭了火堆，穿好衣服，继续朝平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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