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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外公去世了（第1页）

明天就又要返回广东了，晓晓辗转反侧睡不着。因为是辞工回来的，这次去得重新找厂。能不能进个好厂不是很担心，大不了回老乡们最多的原厂。没见到思念的人是晓晓最大的遗憾。出去了再联系吧！晓晓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夜，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擂门声惊醒，堂屋门被敲得震天响伴着喊妈妈名字的声音。晓晓一跃而起，急忙跑过去，妈妈已经起来打开了门，“快去、快去你娘家，你老头快不行了。”来人喘息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冲妈妈说着。

晓晓知道外公病了有一段日子了，去看过一次后妈妈就不许去了，说是外公已经吃不下什么东西了，买的东西去也是被舅妈和那个男的吃了。前几天妈妈炖了鸡汤叫晓晓送去过，外公还是清醒的，只是说不出话了，一个人在房间里躺着，表姐表弟和表妹以及表姐的男朋友都在另外一个房间里嘻嘻哈哈的玩闹，舅妈和她的男人不在。

晓晓很难过，觉得外公很凄凉。可是想想早早去世的舅舅，又觉得不值得同情。鸡汤还是热的，问外公喝不喝，他摇摇头，眼角有浑浊的泪水。晓晓觉得那应该是悔恨的泪吧？

外公在镇上有栋舅舅留下来的带门面的三层楼房，拉煤炭零售和做蜂窝煤为生。舅妈一家住老房子。那是舅舅去世后外公承诺拿钱养两个孙儿换来的居住条件，就是生怕被舅妈的新男人给霸占了。

外公以前不太喜欢晓晓，尽管从小就帮他家干活。初中时候借过外公一块钱，因为不敢跟妈妈要，也看他经常给妹妹一给就是十块的零用钱，想才一块嘛时间久了他忘掉了就算了，结果外公开口找她要，“你借我的一块钱要还我哦”。晓晓平时是没有零花钱的，实在没办法就在爷爷摆摊的时候趁他不注意从他装零钱的纸盒里偷了一块钱还给了外公。

第一次偷钱的时候她的心里很是忐忑不安有负罪感，几天都很心虚。可是干坏事如果尝到了甜头，就像鸦片成瘾一样手发痒，心里总是想着爷爷的钱盒子，那些花花绿绿的票子，心里像要长出一只手来随时伸出来抓一把。尤其是眼镜当着妈妈面被妹妹踩烂了后，上课只能靠听。她迫切需要钱买眼镜，也最需要钱买背心或文胸。晓晓发觉身体的变化后很是烦恼，可是妈妈装看不见。夏天是最尴尬的，尽管她走路腰弯得像个虾米，薄薄的一层衣服还是遮不住春天的萌芽。尤其是上体育课的时候就装肚子痛躲教室里。后来开动脑筋想办法就找布条一头钉扣子一头剪扣眼，做了个布带子，终于缓解了难堪。有女同学好奇地盯着她的背问“你穿的什么内衣哦？”晓晓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出门打工后，见识多了，晓晓才知道自己当年做的那种叫“裹胸”。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了一下。“急中生智”嘛。

晓晓做梦都渴望一件文胸，偷成功一块钱后，心思再也无法安宁。又偷过几次终于凑够毛票买了一副眼镜，买来两件文胸，还买了一本渴望了很久的书，在商店柜台徘徊好久，用剩下的一点点钱买了一小袋雪花膏。

晓晓躲在外面不敢回家，看着书包里偷爷爷的钱买来的东西，那种巨大的喜悦和巨大的罪恶感交织的心情让她不堪重负。雪花膏在学校抹了放学到家前在水边洗了脸和手再回去。文胸洗的时候藏在衣服里面晾干，后来妈妈看见了文胸也发现了新眼镜竟然没有过问，这倒让晓晓很是意外。也许，她知道是偷的爷爷的钱。

从小到大，她从没偷过一点东西，这点源于妈妈的严苛。很小时候，她把钱故意放桌上，拿着荆竹条子指着钱教育晓晓，“不能偷，偷东西就打断手！”

可是，自己这么大了却偷了爷爷的钱！这让晓晓从此背上了精神负担。她经历过那种能不能干坏事的心理挣扎，感觉人变坏真的是很容易的事，而学好却不容易，要守住本心更难。而爷爷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的摆摊，爸爸妈妈对他也不好，晓晓看着爷爷佝偻着腰背一大袋货物去赶集的背影，很是羞愧。尤其是发现妈妈用铁钩勾爷爷锁在衣柜里的货物袜子什么的，父亲得意的炫耀他转手卖给爷爷一件他买成十块而不合身的衬衣赚了五块钱的时候，晓晓的心理更加难过，寝食不安，痛恨自己的手，拿小刀划破手指，发誓再不能干坏事了，良心不安的感觉太痛苦了！

晓晓思绪纷乱的想着往事等天亮。爸爸妈妈跟着送信的人急急走了留下晓晓看家，直到第二天上午都还没回来。晓晓着急，自己走还是不走？走，不知道外公咋样？不走，怕妈妈发火骂她是赖在家不想走。家里的很多事情不能靠常理推想，晓晓深知妈妈的脾气。她曾经说过，“这个家什么都是我说了算，你们不能擅作主张。”哪怕煮肉吃都是要她发话。一次过年姑妈来了，只有晓晓在家，晓晓看着肉不敢煮，又知道妈妈一向不喜欢姑妈，只好煎了个鹅蛋给姑妈煮了碗面条吃。妈妈回来还假惺惺的骂晓晓不会事。又一次爷爷的外甥来拜年，妈妈在亲戚家吃饭，晓晓只好跑去喊她，她骂“你又不是不会煮饭？”晓晓急了，脱口而出，“我又当不了家！”一屋的亲戚诧异又理解的表情，然后晓晓又挨了揍，因为让妈妈在亲戚面前丢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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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不回来，晓晓只好跑街上去把票退了，因为长途车是有发车时间的。下午父母才面色凝重的回来了，说外公去世了，去找大姨商量事情。大姨还不知道外公去世，因为他临终时只嘟噜着妈妈的名字。大姨家也远。

舅舅过世时才刚刚三十八岁。很多人说三十八岁是男人的一道坎，现实里很多事例可以说明，不得不信。舅舅的死因一直是个谜，舅妈说是感冒吃错了药。什么感冒药能吃死人？晓晓是绝对不相信舅舅是感冒吃错药，因为那天早上妈妈叫她放学先去看看舅舅，看他病好了没有。妈妈还盼着他好了帮忙干活呢！

晓晓去看舅舅的时候他一个人躺在床上，舅妈不在，表姐表弟和表妹都还没回来，舅舅慈爱的笑笑，叫晓晓回去跟妈妈说他没事，等他好了就去帮妈妈给苞谷施肥。看上去精神状态还不错。怎么会几个小时后就没了呢？

舅舅是个非常勤劳能干善良的人，除非真的扛不住了，他轻易是不会起不了床的。舅舅的善良远近闻名，他帮过很多人，长期照顾队里的孤寡老人，干活，送吃的，只要谁家需要帮忙总是热心的第一个去，从不惜力。他总是笑眯眯一脸和善，从没有脾气，认识舅舅的人没有一个不说他好的。舅舅也很能干，第一个在镇上建楼房，在八十年代可是了不起的事情，让很多人嫉妒。可是，舅舅却娶了一个不咋地的舅妈，还有一个暴虐的外公。注定了他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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