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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找公主谈谈（第1页）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王爷联系了，自从她离开我的老东家之后，就失去了踪影，不过她素来不爱与人闲聊，我不给她发信息，她也绝对不会找我。

我打开微信，注意到我和她最近的一次聊天记录，竟然是去年圣诞节的时候，我当时问她最近在干什么，她回我的是：主业做采购，副业做老师，正在筹钱打算开一家奶茶店，当然最想开的还是杂货店。看着这样的回复，我就放心了，至少我知道她的生活还是如此充实而有自我的节奏。

但最近，我突然想和她联系的原因是我听到了一条还算有趣的八卦，关于我们都特别熟悉的朋友的事情，在告诉她之前，我想好了适当的措辞，以防我怕我一激动，有点语无伦次，但是，没想到的是，我辛辛苦苦打好接近六七百字的信息，在给她发过去之后，得到的却是一阵沉默。

她说：真可怕。

我说：对，完全没想到。

她说：我说的是你。

当这句话出现在我们的聊天记录里面时，我才意识到，她还是她，一点没变，不仅冷酷无情，更重要的是，过去这么久，她还是八卦绝缘体。

王爷突然和我说，你知道吗？以前我跟客户吃饭，最怕听的就是八卦。那时候，每周出差，饭桌上最不缺的永远有两样东西，一样是菜，一样是话。当时有个客户，虽然算不上行业内有头有脸的人，但至少圈子里人人都知道他，几斤几两其实谁都清楚，但每次一和他吃饭，别提多难受，你嘴上说谁，他都认识，好像都很熟的样子，对别人评头论足不说，还喜欢颠三倒四地乱传别人的事，但凡和他有一丁点关系，他都能说自己在那件事中发挥了多大的作用。

王爷回忆起他们一起有过的饭局，有z的场合，他说k的八卦，z也跟着抖k的八卦，有k的场合，他抖z的八卦，k也跟着抖z的八卦，要是z和k都同时出现的场合，他就抖m的八卦。看起来饭局上一片其乐融融的样子，但是谁都知道彼此心怀鬼胎。

王爷说，想想是不是很可怕，你每次听得乐呵不已，好像一个八卦就拉近了你们之间的距离，却不知道，你在背后早就成了对方的下酒菜。

听了王爷这么说，我突然想撤回我发给她那条信息，为自己八卦之心感到羞愧，和她说了声sorry。

她说，你该道歉的又不是我。

她说的事情，突然让我反思了起来，自从搬到北京之后，和上海相比，饭局一下多了好几倍，差不多过几天就有朋友说出来聚聚，三里屯喝个酒，芳草地约个饭，双井漫咖啡谈谈合作，北京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特别是同行业的圈子，时不时你就发现，刚加的朋友，点进去看他的朋友圈，共同好友还真不少，所以，往往在饭局上八卦也特别多，像王爷提到的那种情况，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前两天，我一个好朋友来找我聊天，说她听说某个朋友t在饭局上骂了她特别好的一个朋友p，让她不爽的是，这个t根本就不认识p，满嘴跑火车不说，还一直吹嘘自己很牛逼，把别人贬低得一无是处。好朋友和我说，虽然以前和t挺好的，但是和他吃饭，总听见他在骂别人，我心里就窝火，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的，搞不好我不在的时候，他也在骂我，想想就不愿和他深交了。

而事实证明她说得没错，我有一次和t吃饭，确实就听到了他说这个朋友八卦的情况，那大概也是我最后一次和t吃饭，因为我也不想自己成为他一下顿饭局的谈资。

我突然就明白了王爷不爱听八卦也不爱说八卦的原因，谈论八卦的时候确实很开心，毕竟都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别人怎么糗怎么出丑怎么不堪，在你们的谈笑间，怎么都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味，不管你们谈论的是不是你的朋友，设想被谈论的那个人是自己，心里多少也会有些不好受。

但王爷很快就说，生活呢，要是没了八卦，那也是真够无趣的，其实重点不是你说不说八卦，听不听八卦，而是你在听到这个时候，自己所持有的态度。很多时候，大部分人因为生活趣味匮乏，去了解别人有趣的生活，也没有什么问题，听到哪儿算哪儿，谣言止于智者，确实如此，而更多的人当然是以看客的心态看看热闹，调侃调侃，也未曾想过自己的一举一动最终会伤害到别人。可如果长期把自己熟知的朋友当作信手拈来的话题，那就要审视一下你所交的这个朋友了，毕竟，你口口声声说那是你朋友，你最有权利捍卫他们的隐私。

就像小说电视剧里经常提的，人来到这世上摸爬滚打，有几个能真正干净，脏是生活对人的一种洗礼，谁都有出丑犯糗的时候，要真是够奇葩的人，你也不会把他当朋友，既然是你的朋友，再奇葩能奇葩到哪儿去？朋友的事儿不是不能说，开玩笑有个限度，要真想说朋友什么事儿，我们当着朋友面说，哪些话能说哪些不能，当面的时候最清楚，既能把握尺度，让其他人一笑了之，也算给朋友一个台阶下，大家嘻嘻哈哈不伤和气。

那天结束聊天的时候，我问王爷什么时候到北京来，王爷说，随时可来，只是现在不想来，在家呆的这段时间，她又抽空去了好几个城市旅游，要是来北京了，估计又要重蹈覆辙地把自己忙死。最关键的是，她真怕自己到了北京，像她这样不混圈子，不泡饭局，不说八卦的人，会不适应这个城市，不过想想，每个人都那么忙，哪儿会真的有人有时间讨论你呢？除非，你真想去讨论别人。

最近我有一个朋友从她工作了八年的公司离开了，去了一家创业公司，人少，规模小，甚至在大城市里，这样的公司随时可能倒闭，你只有拿出200%“相信明天”的信念，才可能勉强撑过头两年。

然而我记得非常清楚的是，去年的时候，她和我聊天，说到辞职的事情，她说从她上班的第二年就开始谋划这件事，但是现在过去这么多年了，她的谋划变得越来越无力，基本丧失了那种敢于说离开的勇气，最重要的是，工作之于她的厌恶感竟然也变得麻木了，每天处理相同的事情，面对相同的麻烦，应对几乎不变的难题，到后来，连被骂也变得稀疏平常，连生气的冲动都消亡殆尽了，再不开心，也就对自己说，领导到底不会把你怎么样，生活那么忙，第二天谁都不会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了。

她那时说，我应该是离不开这份工作了，在这里呆得越久，我就越不知道自己离开了它会变成什么样，如果离开了，或许会比二十出头的时候更迷茫。

但是就在春节回来不久，她和我说，她谋划了这么多年的离职计划，终于在这一刻实现了。春节之后，她养了十来年的猫去世了，去世之后那一个月，她非常难过，下班回家，总觉得空荡荡的。猫去世前，每天见她回家，都要到她脚边蹭一蹭。有一天，她陪客户在咖啡厅里聊事情，聊着聊着，客户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里是客户的律师，在帮他处理离婚的事情，原本谈的生意，到后来变成了感情交流，客户说，结婚十年了，一直没要孩子，也挺好，现在说离就离了，也算是清零了。说完，客户吐了一口气，笑了。她回家之后，把之前留下的猫砂盆，还有小猫的窝，通通扔掉了，她大哭了一场，然后第二天就去找老板谈离职了。

她说，人生怎么就不能有一次清零的时刻，把累积的所有东西一次性全部清零，从头开始，既然可以接受心爱的宠物离开，那这烦人的工作要不要，又有什么关系？

2

我的一个读者给我留了很长一条留言，留言中她写道，春天到来的时候，她终于决定结束这折磨彼此的异地恋，三年八个月零七天，像是割掉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很痛，很难过，很不舍，但是知道这样下去没有结果，他不会到我的城市来，我也不会到他的城市去，我们这一辈子永远都是在飞机上期待彼此见面的样子，渐渐地，见到了也不再兴奋，短短几天充满了争吵，没有人为对方妥协。分手之后，在朋友看来都觉得不应该，但我们彼此都清楚，这样是对彼此最好的交待。

我最后回复她：有时候将留了多年的长发剪掉，你会发现轻松了很多，那个你以为不会接受短发的你，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再留长发了，生活是否简单，在于是否愿意接受“告一段落”的说法。点一下回车键，另起一行，感谢上一章节勇敢落下的句号。

我很害怕朋友和我说分手的事情，因为大多时候，他们都接受不了。一段感情的付出，总是掺杂了太多回忆，这种回忆，是你最不愿意清零的部分。

失恋的时候，听什么情歌都像在唱自己，走过每一段你们共同走过的路，都像是有对方的身影，说要清零，从头开始，计较的人最不愿意，反问道：如果什么都放下，那这段感情还有什么意义？这时候我真想告诉对方，在一件事情结束的时候去讨论意义，就像你考了个不及格还要去追究自己为什么上课不听讲一样。

清零的意义在于，你终于肯让自己活得轻松一点了。纠结了那么久，折磨了那么久，苦苦不放手的，只是为了让自己过去有个交待，但从未考虑过未来。想让自己过得沉重点没关系，但对方未必愿意，彼此都在负分线上较量，为什么就不愿意为幸福的正数值多争取一点数字。

3

我还在上班的时候，经常去江苏一带出差，那时候做服装生意，认识的都是工厂大佬，15年离职之后，和老板们还有联系，其中和马总交往最多。马总在工厂呆了几十年了，从车间主任做到老总的位置，非常难得，既懂技术，又懂订单，人前人后，非常得体。可是，就在我离职的两年后，马总也离开了那间呆了几十年的工厂，因为和老板的理念不合，终究无法说服自己，临走的时候，她把老板送她的那辆路虎的钥匙还到了老板的桌上，办公室里没有带走一草一木，就这样华丽地转身。

之后半年，她以一己之力，带着几个老员工，重新开起了新工厂，从最小的订单做起，已经过了四十岁的她，和我说，人生不怕从头再来，关键是，自己不想再受委屈。

很多时候，我们觉得要放弃已经拥有的东西很难，不论是感情还是工作，那都是靠时间累积下来的财富，说不要就不要，说拱手让人就拱手让人，是人都会舍不得，不甘心，但是，人就是这样，追逐与失去并存，拥有的过程也在慢慢遗漏，达到的平衡最终只是一个虚假的增值，好像看来你投入了很多，因为投入得到了很多，但你往往忽略掉你因为投入失去的那部分，你的青春，你的时间，你的年轻亢奋。

当有一天，你期望的拥有变成拖累的时候，请你一定要去注意一下自己是不是已经从0掉入了负数，不管你怎么努力，怎么奋斗，每天除了不开心，还是不开心，想要的还是很远，得到的只是少部分，说到底，舍不得的，是你没有放手的勇气，但在这个位置，你早已不再真正获得更多。

人生中务必需要这样清零的时刻，清零之后，你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你仔细想似乎失去了你最在意的某些东西，但失去的，却又是你最不快乐的，当你越在意越不快乐的时候，这种在意，就是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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