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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3章 四姓小侯待救援（第2页）

“诺！”张仲端正行礼应答，郡守乃其主，主有命，他自当领命。随后，他又再次观察城外的黄巾军说道：“妖贼虽众，然多散乱，无有军纪，不足畏惧。”

眼见阴修稍安，张仲又道：“孙子云：‘教习不明，吏卒无常，陈兵纵横，曰乱’。波贼之兵，皆无家无地流民，仓促骤聚，未习训练，兵甲不全、无有纪律、不识战阵之道，前番大战又败，何惧之有？”

“孙膑有言：‘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得，虽胜有殃。’故，如今之势，波贼已无天时。再则，阳翟乃颍川大城，城坚民众，兵甲不缺，纵城中兵少，然只需招募壮丁，分发兵器，誓死守城，波贼非有数万精兵，难克也！故，波贼无地利，而吾军得。”

说到这里，张仲又指向城外，对着那些围城的黄巾蛾贼道：“明公请观，城外蛾贼多皆面带饥色，眼冒绿光，脚步虚浮无力，必为饥饿所致，应为前番贼败，兵甲粮草皆损之故。孙子云：‘以近待远，以逸待劳，以佚待劳，以饱待饥，此治力者也。’吾等此四点皆具，城中百姓深知贼毒，必不从贼，附吾军以击贼，此人和为吾军得也！”

“如今形势，吾军坐守坚城，士卒饱食，兵器铠甲精良；彼等执锄、锨之属，冒天寒地冻，聚於野外，饥寒交迫。天时、地利、人和，三者，贼军皆不得，波贼虽小有智谋，又奈吾何？故，此战，其兵必败。”

听完张仲所言，阴修连连点头，欢喜说道：“甚是！甚是！”而他原本惊慌的脸色，也是好看了不少，他出身南阳阴氏，大汉顶级门阀，有名的“帝后之家”，四姓小侯之一，又不是阴氏支系，可以说从一出生便是享受着荣华富贵。只需要学习经学，等到成年，依靠家世，扶摇直上，何曾见过如此血腥残酷的局面？

其实阴修之所以惊慌害怕，除了因为守城战场面血腥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阳翟县城内的郡兵少又不精，看着难以抵挡城外的黄巾蛾贼。

阳翟县城内，颍川郡郡兵共有三千余，因颍川地处平原内地，不临北疆，也不临海，郡中亦无大河，故而没有骑兵，也没有楼船兵，全部是“材官”，也即步兵。

通常来说，所谓“材官”，分为三类：一类是“甲士”，即重装步兵，士卒多健壮勇猛，盔甲齐全，装备重型锐利兵器如戟、戈、矛等；一类是轻装步兵，不着铠甲，使用矛、剑、盾等轻型短柄的武器；一类是“蹶张士”，即弓弩兵，使用弓、弩的远程兵种。

本来，按理来说，如果是三千余精锐的汉军郡兵，对付波才现在这数万刚刚大败的黄巾蛾贼，其实一点也不用害怕，只是很明显，颍川郡的三千余郡兵，可不是边地那些骁勇善战的边军。

有两点原因，其一，便是这些郡兵，有不少都不能上阵，至于原因，是他们有数百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卒，岁数在五、六十岁之间，铠甲都穿不上、武器都拿不动了，还怎么让他们上阵杀敌？

有汉一代，特别本朝以来，“募兵”分为两类，一类是临时招募，战后解散；一类是长期在役的职业军人。乐府诗中有唱道：“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说的就是后一种募兵，颍川郡兵里那些五六十的老兵也正是属於后者，即职业军人。

不过两者又有不同之处。乐府诗里唱的是一个随军出征、身不由己、想回家而不能回的老卒故事，颍川郡的这些老兵却是因为家穷，为混口饭吃而留在军中的。“募兵”要给钱的，叫“雇值”，生民不易，与其饥一顿、饱一顿，不如待在军里，还能混个温饱。

当然，边地和内地不同，边军毕竟身处险要，对于老卒，自有自己一套淘汰制度，不然都是老卒，岂不是要让大汉边疆荒废吗？

至于内地州郡为何如此，答案自然是为了省钱，毕竟各州郡虽然兵卒少，但也要维持一个正常的最低兵卒数的运作，如果少了，自然要立即征募。可是，对于这些常年不经战士的内地诸郡来说，明显养老兵比征募新兵省钱，而且老兵死在军营，有的孤身一辈子的老兵甚至能省了一大笔抚恤费，相比较征募新兵，首先就要为一个兵卒准备数万钱而言，无疑只要是个想省钱的，都会选择留下老卒在军营凑人数。

其二，便是郡兵操练太少，自从光武皇帝罢免了郡国“都试”后，内地的郡国兵大多训练松弛。所谓“都试”，就是一年一度的军事演习，而罢免“都试”后，在平时自然有利於朝廷控制地方，但一逢乱事，未免就显出弊端。

就像颍川郡，波才横行之时，郡内各县县卒少的，训练又不多的，都能被蛾贼轻易攻破，而不只颍川一郡，就是中原各地州郡，也都是如此泛滥的，实在是精兵不多。这也是遍观黄巾大乱，在大汉边地，贼乱小的原因，甚至朝廷平乱调集边军精锐多的原因，实在是中原之兵，很多都因为操练少而糜烂了。

正因为如此，如果不是阳翟县城是郡治，尚有数千郡兵和郡内大族所出的私兵镇守，恐怕波才也早就得手了。

好在，有了张仲的一番介绍，知道城不会失，自己不会死，形势也不危险后，阴修在数刻以后，也是恢复了以往的大族气度，令得他身边颍川小族出身的张仲看到，都不免惭愧，暗道自己太守虽然才智中庸之辈，但这份大世家出身，与生而来的气度就不是自己或者旁人可比的，果然，阴丽华的余荫，不是一般的厚啊！

未几，阴修想到那前来救援自己的伏泉，不由叹道：“说来怪哉！那伏流川亦可称吾远亲，家中又乃大儒出身，却不知为何如此知兵？连番平定内乱，又征塞外，为大汉扩地数万里，真羡煞旁人也！”

还不待阴修说完，城外便传来喧哗之声，却是蛾贼攻城了。恍惚间，那无边无垠的白上无边无际的黄色似成了茫茫大海，而阳翟县城则仿佛是一艘独自航行的小船，风云变色，暴雨将至。

“杀！”

城外，随着波才再次命令，无数的黄巾蛾贼也再次举起兵器，齐呼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向着阳翟县城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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