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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如同水墨一般,层层叠叠,抹着或浓或淡的黑。
风,萧索而凌厉。
一老妇人穿着素雅,不怒自威,她鹤发鸡皮,那如湖泊般澄净的眸子中依稀可见她年轻时的风姿。
她登上城楼,行动不似老人般迟缓,只轻轻抖了抖斗篷,只见一人凭空出现,恭敬地接过她的外衣。
“今日外城风雪凌厉,倒是劳烦孟婆跑一趟了。”男子盘坐在窗边,自顾自地烹茶,他脸上浓密的胡子遮住了大半张脸,一双大眼如铜铃一般,十分威仪。
“钟馗大人见外了,大家同为冥界判官,此番奔波也是情理之中。”孟婆坐到对面,接过他递来的一杯茶。
往日两人很少打交道,今日有事相求,钟馗刻意想套近乎,见她老态龙钟,倒想起了那桩趣闻,笑道:“总听旁人说,孟婆只有在酆都大帝跟前,才是妙龄十八。今日一瞧,似乎却有其事啊。”
“钟馗大人见笑了。今日接到大人消息,老婆子风尘仆仆赶来,却不想要被大人揶揄一番。”孟婆脸色平静,饮了口茶:“不知大人因何事要诏来老婆子呢?”
钟馗抚了抚胡子,爽声大笑:“你我都是同僚,何必这般生疏。我钟馗平日里口无遮拦惯了,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孟婆海涵呐!”
他仰头一口,饮尽杯中茶,豪爽之姿,倒不像是品茶之人。孟婆轻皱眉头,却想此人非附庸风雅之辈,此番烹茶想必也是投自己所好,便没开口拂了他的面子。
钟馗把目光投向窗外,正色:“昨夜,听下属来报,酆都城外有一孤魂徘徊不前,我觉得奇怪,便查了查生死簿,往前翻了五千个年头,也没查出这魂魄的来源。”
“哦?还有这等事?”孟婆愣了愣,往生投胎的事大都经由她手,从未听说过还有孤魂找不到来处的。
她思来想去,也找不到原因:“那生死簿上有上神留下的阵法,与那三生石自有关联。凡是饮过孟婆汤,走过奈何桥的魂魄,自然会写在生死簿上。至于那些个神魔精怪,凡是转生为人的,都应该被崔判官记下了。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平日里尽做些捉鬼拿妖的事,对这些个流程并不清楚。”钟馗哂笑道:“也不知大帝为何让我接管这城门之处。”
“许是因为冥界调不出人手,毕竟,像钟馗兄一样能力超群的人,屈指可数啊!”孟婆笑言,饮了口茶。
钟馗生性迟钝,也察觉出孟婆对大帝的维护之意。也是,千百年孤寂寥落,平日里再生疏的两人,也会变得亲近起来,更何况是两个一同被放逐的神仙。
钟馗无意探听那些风花雪月之事,直言:“我已同崔判官询问了一番,理应不会有什么疏漏,他那边也在核对。我担忧会出什么纰漏,思来想去,也没有主意,便厚颜邀孟婆一起商议一番。”
孟婆赞许地点了点头,冥界纷扰繁琐之事众多,还要经受天庭那些闲散的神仙评头论足,挑三拣四,委实恼人,不能让他们挑出个错来。
孟婆瞧着外边的孤魂,叹道:“倒像是有几分修为的,能抵挡得了寒风刺骨。”
钟馗指了指那魂,说:“事情古怪就古怪在这,那魂魄魂体凝实,不因外界恶劣环境而有所波动,可她的意识,确是混沌的,似乎还沉浸在死前的场景。”
“会不会是情障遮眼?”孟婆依着她过往的经验判断。
钟馗摇了摇头,说:“她若是有修为的,不会困在那一关。纵然是情障,也不会以这种方式表露。”
孟婆见他再次反驳自己,叹言:“钟馗兄什么都清楚,还要我这老婆子在这做什么?”
钟馗笑言:“看来我又惹到大妹子了!大妹子平日里煮汤种药,对这些事不敏感也是情有可原。哈哈,我平日里都是跟些妖魔鬼怪打交道,他们的道行,我看看就知道个深浅。妹子不必介怀此事。你见多识广,我还想听听你的看法,我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此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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