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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殿下痛快了……臣却要冲凉水了……”小花儿故作苦闷地说着掀开寝袍,明霄扭头一看,不禁吓得震颤,——哎呀,幸亏刚才不是被这家伙伺候,不然可真下不了床了,转而又替小花儿头疼,要令这么一个大家伙服软得冲多少桶凉水呀!好在此时正是盛夏,可以天经地义地反复冲凉。
大铃铛儿眼睁睁地瞧了一回大戏,此时已是头晕脑胀浑身乏力,它窝在床榻一角半眯着眼睛,连叫声也变得柔婉。
“呵呵呵……我没害死小鸾儿……我倒是快害死铃铛儿了……你看它那个发春样儿……”小花儿拖抱着阿鸾,“快点吧,殿下,今天可不能晚了。”
营房卧室的后面连着一个简易浴房,几个水缸盛满了泉水,小花儿干脆脱下衣袍直接浸入泉水中,盛夏时节,水温适中,并不冰冻,清凉凉的非常舒服,“阿鸾,昨夜二殿下明浩来了,被我……撵出去了。”小花儿想了想,还是直言相告,“我猜他来还是因为恒春,昨晚月圆,他……以为你会毒发……”
明霄哗地一声扔下手中舀水的葫芦瓢,冲至小花儿面前,双手死死攥着水缸边缘,眼圈通红,“景生……我……”真是苦不堪言,偏又说不出道不明,就更加痛苦。
“我知道,阿鸾,我都明白,有我在,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小花儿的手指托起明霄的下颌,仔细地看着他,“任何羞辱都有烟消云散的那一天,别怕!”
明霄狠狠点头,咬着牙,伸手抚上小花儿的左肩,那里有一道疤痕,比肤色略浅,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这就是那袖弩留下的伤疤吧?很……疼吗?”
小花儿遥遥头,淡淡笑道:“任何肉体上的疼痛都是暂时的,都会过去,我这点伤肯定没有你这三年更疼。”
“这是什么?”阿鸾摸弄着小花儿胸前贴身挂着的墨龙指环,这几天他曾多次看到过,只是一直没想到要问。
“呃,这个,是我爹给我的一个指环,说是等我冠礼时就可以佩戴了。”小花儿低头看看墨龙,那朴素暗润的玉环毫不起眼。
“今年我十八岁生辰后就可以冠礼了,当时候,我们一起吧?”明霄充满希望地问着,眼中流露出渴盼的亮光。
“呵呵呵……阿鸾……你是太子殿下……冠礼时万人瞩目,我怎么可能和你一起行冠礼呢?”小花儿嬉笑着从水中一跃而出,水花飞扫,溅了明霄一身,“那我也不冠礼了,除非我们两一起。”不知怎的,明霄的倔脾气顶上来,红着脸赌气。
“好好,阿鸾,我们一起。”小花儿疼怜地用柔软的大布巾蒙住他,为他擦拭着身体,“鸾儿真拧,这么个事儿也要闹别扭。”
两人匆匆洗浴完毕回到卧室,发现简单的早餐已经摆在了行军几案上。明霄为了避忌奢靡之风,他每次到台州大营公干都不带宫侍,日常生活都尽量自理,餐饮伙食也和各位将领一样,由勤务兵送至营房,独自进食,严禁任何人陪餐,许君翔多次反对但都被明霄拒绝了,久而久之,连小许也不再来要求陪伴了,如今有了小花儿,明霄才一下子感到原来的生活竟是如此枯寂无味。
早餐还没吃完,就听门外传来砰砰的敲击声,随即一个惊呼响起:“殿下,不好了,水营外……来了……来了一个怪物……”
——呜呜呜,台州水师大营的上空警报轰鸣,那是有强敌来袭时才会吹响的号角!明霄脸色巨变,杏子眼如黑水晶般闪出冷光,“有敌情!”嘴里轻呼,人已一跃而起,扑出门去,小花儿只怡然微笑,摇摇头,也跟着提气奔了出去。
此时,水师大营已全线戒备,各船管领正在召集水勇列队登船,已在战船上的兵牟都已各就战位。空气中都似掺入了惊惧恐慌的火种,随时都会被点燃蔓延。
“许提督呢?”明霄拉住疾跑过来的大胡子孙奇。
“他和小赵在瞭望塔上。”孙奇向前方高塔遥遥一指便又飞奔而去了。
“我们也去塔上看看。”小花儿只简洁低语就拉着明霄跑向前去,塔外的卫兵还没来得及敬礼,小花儿和明霄就像旋风般卷上塔去了。
混乱中,二殿下明浩也施施然地迈出他夜宿的楼船舱房,低垂的袖管里拢着一把短铳,那是他去禹州时李普孝敬他的燧发火枪,他已玩得很熟。
“——君翔,什么情况?”明霄急促地问着,一把拿起桌上的单筒千里镜,才看了一眼,便踉跄着倒退半步,小花儿在后面一下子扶住他。
“就是……就是这个怪物……上次遭遇海寇时……我看到的就是它……你……你看到它干舷上的那些炮口了吗?”明霄嘶声低喊,许君翔全身绷紧,默默点头,抓着千里镜的手指骨节突起,一片青白,千里镜的镜片里映射出海平面上的一个庞大的船影,目测船长超过五百尺(一百八十米左右),八桅十六帆,艏艉高昂,船身不知由何种木材建造,烈日下竟闪烁出一片耀眼的银白光泽,此时,它乘风破浪,全速驶来,好像蛟龙跃海一般。
“我们要出战吗?好像就这一艘船,集水师之力应该能够干掉它!”明霄咬紧牙关,只觉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殿下,你先别急着干掉它,看看那船艏的题名。”小花儿轻拥着明霄,低头在他耳边耳语着。
“呃——”,明霄一震,凝目望向千里镜,此时那庞然大船已越驶越近,灿烂的阳光投射在船头,两个鲜红大字像两团火闯入眼帘:——华青“啊!这……这是……”明霄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回头瞪视着小花儿,见他正宁定地微笑,眼里星光灿灿,“这是我送给殿下的巡洋旗舰:华青号,全风帆动力,排水量七百吨,在两层甲板上共装有六十门前装滑膛炮,口径一百毫米。”
“——啊!”随着吸气声和惊叫,啪地一声,许君翔手中的千里镜掉在了身前的桌上,他失魂落魄地低头抓起千里镜,再次拿到眼前观望。双手抖动,怎么都对不准焦距。
“太子殿下,华青号请求泊岸,请准予放行。”小花儿端然而立,果断地开口问询。
“打开水营大门,迎接华青号靠岸!”明霄振声命令,胸膛里像飞进了一只青鸟,澎湃不已。瞭望台外的号兵立刻吹响了号角,随着嘹亮飘扬的军号声,设在近海中水闸似的水营大门缓缓开启。
台州水营为天然深水良港,不到半个时辰港湾内的战舫就被重新拖调安置,华青号如巨鲸搁浅般停靠在栈桥旁,整个水师大营都沸腾了,各官兵虽然依令坚守岗位,但议论声,叹息声,惊赞声,笑声,响彻大营,空气中欢欣的火种已经点燃,并迅速向四周扩散。
明浩靠着战舫船舷,冷眼看着这沸腾的景象,扭头问战舫的管领,那人正是谢氏的一位远房子弟,“老谢,这闹哄哄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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