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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云家,真正伤心的人寥寥无几。
但月影的的确确是最伤心的那个,她跟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时间不短,亲眼看着老夫人为了云家殚精竭虑,对老夫人既心疼又佩服。
最重要的是,她一直以为老夫人会因为肺癌而病逝,却没想到死在云家的阴谋里。
云家,老夫人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云家,却让老夫人成了斗争的牺牲品。
她给老夫人清洗了身体,换上了寿衣,整理好之后扶着老夫人躺进了棺材——灵堂有老夫人的那些“孝子贤孙”守着,她一个外人,反而不方便一直待着。
故而月影给老夫人磕头上香烧纸钱之后,便回到了老夫人生前住的屋子,睹物思人的情况下,她越发伤心。
可一想到老夫人的死,她就觉得愤怒,于是她趁着其他人都没注意,去了云家私牢。
沈妙见到月影的时候,丝毫不意外:
“我就知道,第一个来的人是你。整个家里没几个人会为老夫人的死惋惜,甚至还有人巴不得老夫人早点去世,但你不是那种狼心狗肺的人。”
“那你呢?”月影站在沈妙面前,问道。
“我也不是。”沈妙说的认真,“月影姑娘,你相信是我杀了老夫人吗?我想我的身份,老夫人瞒着谁都不会瞒着你,我在遗忘岛一无势力,二无根基,全靠老夫人帮扶提携,我没这个动机。”
“我知道不是你,不是我信你,是老夫人信你。”月影说道,“老夫人生前常跟我说,如果云家继续这样争斗消耗下去,迟早会落败,可如果有你在,那么云家至少还有点希望。你是难得的既聪明、又心慈之人。”
能被老夫人称赞一句心慈的,不会下这样的狠手。
“你坐吧,我跟你聊聊。”沈妙叹了口气,说道,“老实说,我不太信任云恒会查明真相。他不至于对老夫人的死无动于衷,可他对于洗刷我的冤屈却没那么热衷,如果老夫人的死,能让他一举两得,既扳倒我,又牵扯真正的凶手,我想他会毫不犹豫地利用。”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暗中单独查。”沈妙说道,“你是老夫人身边的心腹,这么多年在云家,人脉和手段肯定都不缺,如今正值老夫人丧葬期间,来往人多混乱,幕后之人估计只会盯着云恒,却没那么多功夫盯着你。”
“你已经有想法了?”月影问道。
“有点思路,我说一说,你姑且听一听,若是觉得有道理,再照做不迟。”
沈妙看着月影,直到看见她点点头,才舒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思路,再次开口:
“今天这件事,分明是针对我来的,想完成这个局,绝对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首先,她得知道我的行踪,算准我什么时候会来云家,见老夫人;其次,她得知道老夫人的病情,并且借助老夫人想隐瞒病情的心思,将药罐、药渣、药碗这些可能引起争端的东西全都排除,只留下一个嫌疑线索指向我。”
“我的行踪不难打听,云家主宅的佣人都可能知道,但她们跟我没什么利益牵扯和仇恨,在云家真正有动机陷害我的,无非也就那几个人,只需要看谁的动机最大,谁就是最有可能的凶手。”
月影听着沈妙的话,问道:“你是指云恒少爷和云梦小姐?”
“比起云恒,云梦的动机更大。”沈妙说道,“我和云恒之间,只不过是有着继承权争夺的利益纠纷,可我和云梦,除了继承权之外,还有个谢家。如果没有我,跟谢家联姻的就是她,她喜欢谢离,故而我们之间还多了个感情纠纷。另外,老夫人去世,我和谢家的订婚必定推迟,因为从身份上讲,我是老夫人的孙女,我得守孝。”
“还有呢?”月影问道。
“还有就是我先前说的第二点,她必须提前知道老夫人的病情。”沈妙说道,“表面上看,知道老夫人病情的可能就只有你,但实际上却不止。你为老夫人熬药的时候,有没有被别人看到过?主宅的佣人,有哪些人知道老夫人长期服药?还有你说的李大夫和刘医生,他们都曾接触过老夫人,他们是否可靠?”
“月影姑娘,查案不仅是靠表面证据,一旦你顺着这几条线深入调查下去,真相很快就能浮出水面。”
月影听着沈妙的话,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
她觉得老夫人说的果然不错,这位沈小姐,的确是聪慧过人,今天在大厅里那样的情况,她还能镇定自若,侃侃而谈,甚至能在短时间里把事情想的那么清楚透彻。
而且月影知道,先前在正厅里,沈妙之所以没有把她的猜测说出来,恐怕就是为了防止幕后之人,她怕幕后之人听到之后,去杀人灭口,那么她身上的冤屈就再也洗刷不掉了。
但现在她以退为进,进入私牢,先是稳住了大部分云家人,也降低了幕后凶手的戒心;如今在私牢里,四周守着的都是她信得过的人,不管和谁谈话都不怕泄漏秘密。
可惜,这沈小姐虽然身上也有云家血脉,却不是直系的云家人。
否则这家主之位传给她,倒是真的不错。
或许在几十年前,太老爷那一辈的时候,老夫人和出逃的佩仪小姐还都是直系,可老夫人继位之后,佩仪小姐这一脉,便自动成了旁系。
如果只是旁系也就罢了,也算是亲近直系的旁系,可偏偏沈妙小姐是叛逃者的后代。
“我知道了,大小姐请放心,老夫人对我恩重如山,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过杀害老夫人的凶手。”月影最后说道,“也请大小姐好好保重,别忘了老夫人生前交代给大小姐的重托。”
“放心,不会忘的。”沈妙说道,“对了,月影姑娘,你出去之后替我跟云恒堂哥带句话,你告诉他要想清楚,之前几次他在谁手中吃过亏,让他考虑清楚之后,来私牢里见我。”
“必定带到。”月影点点头。
月影离开之后,沈妙便在私牢里过着百无聊赖的日子,然后思索着,云恒什么时候会来找她。
其实她托月影带的那句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让云恒别忘了,云梦之前是怎么算计他的——不管是至尊盟事件,还是风荷的死亡,都把云恒坑的不轻。
如果云恒脑子没病,肯定不会再跟云梦合作,反而是会跟她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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