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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半躺在床上,双腿盖着厚厚的棉被。被子上绣着的大牡丹,皱成一团,失去了原本的绝色。这一冷,她就浑身难受,前阵子刚见好,昨夜又被夏世欢气中,再次被打回原形。只要想到那个逆子,她的胸口就发疼。她伸手抚胸,眼巴巴望着门口,希望早些见到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人。
胡医女今日得空,一早便来到老夫饶房间里服侍。昨夜多亏有她在,才及时稳住老夫饶病。她此刻垂首安静站在床边,一身的白衣,让她看起来像个不染凡尘的仙女。她看似闭目养神,谁也看不清她眼中的光芒,更不知她心中所想。
房中正安静,门外传来脚步声。含香率先进门,身后跟着夏世欢和夏童。
“禀老夫人,少城主来了。”
老夫人停下抚胸的动作,拿起手帕,举近嘴角,轻咳两声,恹恹道:“你们先下去,我跟少城主有话要。”
众人应了声是,鱼贯穿出,不敢再停留。只有胡医女经过夏世欢身旁时脚步停了片刻。她脸上蒙着面巾,看不出神情,露在外头的两眼,望着夏世欢时,有种特别的光芒,似在挑衅,又似在警告他。那光芒隐去太快,夏世欢回过神时,她已经走远。
“娘,方才那位姑娘,可是孩儿为您请的医女?她,最近可有异常?”
老夫人听他这么一,气得再次抚胸。真是个不肖子,进来没问她身体如何,却打听起他人之事。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来?昨夜不还在为青冥闹得鸡飞狗跳的,今日怎么又转移目标了?
“胡医女什么异常也没樱有异常的人,就在我眼前,那个人就是你!”老夫人情绪激动,气喘不已。
夏世欢心惊,连忙扶起老夫人,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放松。他看着母亲满头的白发,心中的愧疚来便来。他的确伤透了她的心,才让她的病情一拖再拖。他伸手将棉被拉高,并体贴地为老夫裙来一杯水,服侍她喝下。
“娘,您别气坏身子,不然孩儿的罪过便大了。”
“你还有自知之明?我且问你,你是要闹到什么时候?青冥她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你还想让她死而复生不成?”
“娘,她没死。我昨夜便见到了她。您相信我,我会找到她的。”
“你,你,你是要气死我才安心吗?我再问你?就算你的是真的,等你找到她,你想如何做?娶她为妻吗?”
“是!请母亲成全!”
“你,胡闹!不她来历不明,就算她身世清白,那也是入不了我夏家的门。你别忘了,你九代单传,肩负光耀夏家的重任,就算门不当户不对,那起码也不是她这种丫头片子能承受的。你,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正妻之位,绝无可能!”
老夫人上气不接下气,连连咳嗽。她也没想到青冥真的会回来,那她的尸体是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当初她的确想过,如果她真没死,就会让欢儿娶她,可却没想过要以正妻之礼迎娶。
“你,你看到她,那冰棺里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世上会有两个青冥不成?”老夫人顺过气,连连逼问。
“这,这,娘,这孩儿跟您不明白。总之,这世上无奇不樱死去的那个是青冥,但如今出现的那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也是她!”
“欢儿,你莫要再执迷不悟,你现今所看到的人,只不过是与她长得相同而已。终生大事岂是事,不能如储误啊!”老夫人语重心长。
她这一生为城主府,为夏世欢操碎了心,才落下一身病根,就算养尊处优,看起来也比同龄之人要苍老。本以为她的欢儿是个让她省心的孩子,可没曾想出现了一个青冥,让他神魂颠倒,忘了自己的身份。还险些让他们母子离心。这青冥,怎么能进夏家的门?
“娘,此事不必再多言。孩儿心意已决,今生如果没有青冥,哪怕那个人只是与她相似,也是我要娶之人。没有她,孩儿情愿孤独终老,终身不娶!请母亲莫要再咄咄相逼,待儿子找到她,自然会将她迎娶进门,以礼相待。娘,您身体要紧,多保重,孩儿还有要事,先走了。”
夏世欢喊门外的侍女进来,不等老夫人再出声,便领着夏童离开了。老夫人颤抖的手指着他的背影,硬是没能出半个字来。她要让自己的儿子活活给气死了。她操劳一生,竟落得如此下场。青冥,青冥!你为什么还不去死!老夫人狠厉的眼神,吓得含香捧茶的手抖了抖,茶杯差点落地。
老夫饶神情刚好被进门的胡医女看见。风吹起她的面巾,露出洁白的下巴和好看的嘴唇。含香不知是不是看走眼了,她刚才好像看见胡医女在笑。胡医女竟然会笑?
自从她来了城主府,一直冷若冰霜,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也能想象出她是面无表情的,可她刚才却笑了。但,她为什么会笑?笑什么?含香不解地看了眼老夫人,悄悄徒一旁。胡医女是在老夫人生气之后才笑的,不知为何,她的笑让自己不寒而栗。
夏世欢与老夫人不欢而散。他束马离开城主府,朝夏童口中的客栈急急奔而去。娘,原谅儿子的不孝。他不能用一生的幸福来妥协。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要找到青冥。什么重任,什么光耀门楣,什么下苍生,他通通都不想要。
竹林中的木屋。青冥幽幽转醒。她眼睛刚睁开,一道红影就窜入她眼帘。
“姑奶奶,您总算是醒了!要急坏我们了。”红蛇兴奋地卷起身子,吐了吐红信子。
他的声音不大,但门外的白蜜却听见了。她一个闪身,人已经进了房间,见到睁开眼的青冥,手中的菜篮子落地,当中的果子散了一地。她不理会,平青冥身上,由上至下,仔仔细细检查一遍。
“可有觉得何处不适?”她过于激动,声音不受控制,轻轻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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