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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起诉开始,云春蓉到京舞闹过几次,一传十十传百,开庭的事早已传开,法院门口有不少记者蹲伏,等待着报道这场庭审的结果。
云春蓉一家都来了,苗书杰已经出院正低头跟潘静雯说话,潘静雯脸上有明显的拇指印,面色也十分憔悴,任由苗书杰怎样都不搭理,看见他们时进来眼眸微动,但只是一瞬又恢复平静。
云春蓉和苗治坐在苗书杰右边,云春蓉一口一个忘恩负义说着,在见到许清屿时仿佛被牵起极大的仇恨,怨毒的盯着他。
许清屿眉梢挑了下,心情倒是很不错,这看在云春蓉眼里无疑是幸灾乐祸的挑衅,指着许清屿大喊:“就是他骗我!用假支票骗我,还害得我儿子卧床几个月!”
旁边的法警按着她坐下,警告:“禁止在法庭上大喊大叫。”
云春蓉虽精明,但也是欺软怕硬的主,面对两侧板着脸的法警心里发憷,老老实实坐下,只是一双眼死死盯着对面的许清屿。
云徽到被告位置坐下,时间到确认双方到齐后便进入庭审环节。
律师率先举证,将这几年的转账清单递交上去递交上去,都是这些年云徽转给他们的钱还有还的房贷,房产证上的名字是她的,云春蓉一开始否认,咬定是云徽自己让他们一家搬进去住的,想着反正空口无凭,只要他们一家人统一口径就没问题,但下一秒就被狠狠打脸。
许清屿的那支录音笔将云春蓉的所有说辞全然推翻,云春蓉又借题发挥,说许清屿用空头支票骗他,但录音里面,许清屿只说了支票归他们,从始至终没说多少钱,而且支票确实能兑钱出来,他们已经全部兑现,并不存在假支票的说法。
云春蓉捏着那张支票说不出话来,没等她狡辩,律师再次举证云春蓉一家人借着云徽和苗书杰的由头敲诈许清屿。
这两项罪名自然不会判多重,律师看了云徽一眼,得到后者示意后再次出示证据,控告云春蓉买卖人口,曾将云徽高价卖出,致使云徽险些被□□。
这个举证一出,听众席一阵哗然,云徽手搭着膝盖,五指紧握成拳随后又松开,耳边的声音被自动放大着,她听见他们惊奇的议论。
云春蓉也怔愣,没想到云徽居然这么豁出去,急得一个箭步冲到云徽面前,“你疯了吗?!你不要脸我们云家还要脸,你到底害不害臊?!你想要我们跟着你一起丢脸是不是?要你死去的爸妈在黄泉下都受人指点是不是?!!”
云徽被云春蓉忽然的冲脸吓了一跳,她看着面前距离几厘米的脸,她小时候总觉得和蔼可亲的大姨,每次逢年过节都会给她买礼物发压岁钱的大姨,父母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说起大姨一家多好,带着她隔三差五到大姨家走动。
那个时候她觉得大姨是除了父母之外最好的人,苗书杰虽然有些吊儿郎当但每次见到她都会收敛,带着她看自己刚到的新玩具,带着她玩游戏,苗治每次都跟爸爸相谈甚欢,喝酒聊天到很晚,还时常约着一起去钓鱼。
那时她想着,长大以后挣钱了,要给大姨买漂亮的衣服,给苗书杰买最新的玩具,给苗治买最齐全的鱼竿,后来这些,都实现了。
她所有的钱都用在他们身上,他们一次次威胁恐吓她,一次又一次用死去的父母和养育之恩道德绑架她,面前的这张脸是她熟悉的,但却又陌生到仿佛从未见过。
“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不想想你死去的爸妈吗?你就这样让他们蒙羞,死都死不安宁!!!!!”
云春蓉还在骂着,许清屿脸色阴沉,起身正要过去,就听见云徽温软着开口—
“我就是因为要脸,所以这些年一直被你们索取,你们用我换房子换钱,换不到就让我出卖身体,告诉我反正我不干净了,能挣一分以后就少一些苦。”云徽直直看着云春蓉,“这些年,你们要什么我给什么,我不给就扬言要让我身败名裂,要把我差点被□□的事说出去,我以前的确很怕,但现在—”
“我不怕了。”她声音冷静,字字掷地有声,“凭什么被害者要被羞耻辱骂,加害者却可以心安理得安稳度日,我不曾做错,该感到羞耻的不是我,而是你。”
“犯了错的人不曾觉得自己犯了错,却一味要求被伤害的闭口不言,大姨,我是你侄女,我爸爸是你亲弟弟。”云徽眼里情绪褪去,冷冷看着云春蓉,“但你从未念过半点亲情。”
云春蓉没成想一向沉默软弱的云徽说出这样一番话,脑海闪过很久之前的一些记忆,抓着桌子的手收紧。
“妈。”
身后苗书杰的一声,将云春蓉的思绪唤回,她看看另一边还脸色苍白的苗书杰,刚刚倾斜几分的天平重新倒回去。
云春蓉深吸了口气,“我要是不念亲情,当初又怎么会抚养你长大?现在你出息了,看不上我们一家了,就联合这个人故意陷害我们,云徽,我也是你大姨,跟你有血脉亲情!”
如果说刚才对云春蓉还抱有几分希望,此时云徽是彻底灰心,扭头看家属陪审的许清屿,他就站在距离自己两三步的位置,眉头紧蹙,眼里写满担心,但因为法警的阻拦没办法上前。
云徽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不用担心。
云春蓉被带回到被告席,云徽视线从四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潘静雯身上,潘静雯还是面无表情,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关心,这场庭审的胜负也都与她无关。
当谎言被拆穿,真相是一把足以拆骨去肉的快刀,每一刀都将回忆粉碎。
潘静雯的目光与她在空中相撞,云徽看见她眼里有歉疚,张了张唇想说话,但最终什么都没说。云徽收回视线,对律师道,“请继续。”
律师颔首,继续举证。
当初的视频照片,甚至找到了当初买她的那个男人,男人肩膀上有一处伤口,法警现场检查确认无误,面对种种铁证,男人也心知自己狡辩无望,一五一十交代当年的情况。
当年云春蓉将云徽卖给她后,男人担心她性子烈不从,云春蓉还给他出主意,把人绑起来或者弄点药给她吃,他好色但也不敢做那样违法的事,正准备将云徽绑起来时就被她用剪刀刺伤。
敲诈勒索恐吓,非法侵占他人财产,强制买卖人口,数项罪名相加,随着审判场的法槌落下,云徽胜诉,身后听众席爆发出掌声,对这场庭审结果的称赞还有对云春蓉一家的议论。
云春蓉一家被带走,经过她时云春蓉看了她一眼便被法警带走。
云徽没动,看着他们一家的身影远去,头皮仿佛被人用力重重碾压。
许清屿上前来,将人拥入怀里,温声,“你很勇敢。”
云徽抱着他腰,脸埋在他腰腹,声音闷闷地,“我想回家。”
许清屿心疼的摸了摸她后脑,“好,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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