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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待北堂尊越睡着之后,北堂戎渡便出了内殿,招来自己的一个贴身太监,道:“你回宫去通知一声,只说父王染了风寒,我这几日要留在王宫里侍疾……还有,把公文之类的东西都给送来,我自会处理。”那内监躬身应了,随即便返回青宫,北堂戎渡眼望窗外的大雨,捧了一盏晾好的香茶慢慢喝着,旁边自有他随身的太监伺候,北堂戎渡将受伤的左手拢在袖内,只管喝茶,沉吟不语,那内侍是他得用之人,比旁人自然要有脸面许多,见状,便赔笑道:“世子爷今日怎的看着闷闷不乐,可是奴才们伺候得不好?”北堂戎渡先是微微‘嗯?’了一声,接着凤目略垂,哂道:“……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北堂戎渡说着,忽然间用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喃喃说道:“看来我是太在意了些……你说,若是有人待我情意深厚,我自然也要待他不同,可对?”话刚说完,便不由得失笑,摇头道:“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那内侍听了北堂戎渡刚才的话,以为他是近来看上了什么人,此刻心中正有些迷惑,于是便躬身笑道:“想必爷说的这位,自不是寻常人……奴才虽是阉人,倒也明白些道理,世子爷无论品貌都是上上等的,这天下间爱慕世子的人比比皆是,便是奴才经常跟在爷身侧,看在眼里的就不知有多少,那等情意深厚的,也不是没有,但爷又几时在意过谁了?”
北堂戎渡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动,似乎触到了什么,随口笑骂道:“你这精滑东西……”内侍笑道:“奴才只知道些粗浅事……想来对世子爷有情意的多了,却怎么不见爷特地说,要待谁不同了?自然是因为这人让爷真真上了心的。”北堂戎渡沉吟一瞬,随即也笑了,内侍见他如此,自然凑趣,道:“世子既是欢喜,何不将那人……”北堂戎渡但笑不语,窗外唯见大雨滂沱,一天一地。
此后一连三日,北堂戎渡都不曾回去,一直留在王宫当中,朝中众臣也只道是汉王偶染风寒,世子侍疾而已,毕竟北堂戎渡身为人子,于父亲榻前伺候实属应当,又如何会有谁疑惑。
转眼间酷夏即将过去,这一日北堂戎渡正在处理公务,旁边两个太监在侧服侍,却忽听有人在外道:“……禀世子,钟大人到了。”北堂戎渡‘嗯’了一声,道:“让他进来。”未几,就见一名容貌俊美的青年自外面进到室中,正是钟愈,一眼望见北堂戎渡之后,眼内便不觉闪过一丝火热,随即一礼道:“……下官见过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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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愈一眼望见北堂戎渡之后,眼内便不觉闪过一丝火热,随即一礼道:“……下官见过世子。”北堂戎渡摆一摆手,便只见身侧的两个太监眼帘微微一垂,面上神情不动,悄没声儿地就躬身远远退了开去,绕过屏风,只垂手站在内门边的水晶帘下守着,那帘子是由细碎的水晶珠子串成,尽是淡淡的蓝色,跟两个内侍身上的袍子颜色相近,二人就这么安静站在棉帘下,随时听候吩咐,对于他们这些能够在北堂戎渡身边服侍的近人来说,北堂戎渡与钟愈之间的暧昧关系并不是什么秘密之事,其中伺候双方云雨也有几次,北堂戎渡对此并没有什么避讳的意思,毕竟他宫中规矩森严,不是说笑的,身为贴身的近侍,并无任何人敢于将主子的事情散播出去,因此两人之间的关系,除了彼此的贴身侍人之外,也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窗外细雨蒙蒙,雨势很小,且天色也还明亮,北堂戎渡身上穿着一袭家常的湖白色长袍,以玉簪束发,听着外面的沙沙细雨声,随口说道:“……把窗子开了罢,我觉得似乎有些闷。”一面说,一面就要伸手自己去取桌上的茶壶倒茶喝,钟愈见了,忙走上前去,拿起茶壶道:“北堂你的手还没好,我来罢。”说话间已斟上了一杯凉茶,送到北堂戎渡面前,北堂戎渡将缠着绷带的左手微微拢在宽大的袖子里,用完好的右手从青年手上取过杯子,慢慢呷了一口,钟愈见他喝了茶,这才去把窗户给打开了,顿时就从外面涌进来一股微湿的清新柔风,北堂戎渡往身后的椅背上略微靠了靠,顺手拽过旁边小银盆里的湿手巾擦了一下脸,醒醒神,钟愈此时已经走了回来,看见北堂戎渡双目轻合,神情安静的形容,只觉得对方风仪绝妙,动人以极,心中自是情热,站在少年身后,试探着将双手搭在北堂戎渡肩头,道:“北堂……”
北堂戎渡闻言,便睁开了眼,他对钟愈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感情,当初也只不过是因为需要利用钟家的缘故,才去刻意接近诱惑对方,因此对待钟愈也时常是若即若离、不冷不热的态度,但却使得钟愈越发痴迷于他,此时北堂戎渡修直的精致眉毛微微扬起来,说道:“……你给我把药换了罢。”说着,便叫人把药膏与绷带等物送进来,片刻之后,两个内侍已手捧所需的物品送到北堂戎渡面前,钟愈虽说是出身世家的公子,自幼就有大群的下人伺候着,从来不曾做过粗活,但换药这类小事也还是可以胜任的,没用多久,就替北堂戎渡换过了药,拿干净绷带重新包扎住伤势未愈的左手,一时间北堂戎渡见他弄妥当了,便摸了摸自己包好的手掌,道:“前几天你拿来的这瓶药倒是不错,我用过之后,觉得果然伤势似乎好得快些。”
钟愈听他说着话,想起方才替北堂戎渡上药时握着的那只手,虽说伤口未愈,但整只手掌柔软若无骨,经脉骨络极其匀称,精巧似玉琢一般,只怕是被这样的一只手给杀了,也是心中愿意的,一双眼睛里满满装了面前的少年,别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因此只是笑着说道:“这药是我钟家祖传的方子,治疗皮肉伤是再合适不过的,等到这一瓶子用完了,这只手也必定是全好了。”北堂戎渡眼角风流,狭长的凤眸当中水波盈动,好似春光明睐,这容貌看着就不太像是那种专情心软的人,只舒一舒广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庭前大理石阶下的几许绿草,细雨潺潺,一面伸出右手探到窗外,任凭些须凉习习的雨丝落在掌心里,过了一会儿,从怀里摸出一把两尺左右的小剑,用手指慢慢摩挲着把玩,正是那柄前时他用来刺伤自己手掌的玉剑,只不过眼下已在外面配上了雕有精美花纹的银质短鞘,乍一看上去,倒像是一把匕首一般,北堂戎渡将其拿在手里把玩一阵,这才道:“……这雨差不多就快要停了。”
钟愈在北堂戎渡身后一直站着,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就见北堂戎渡长身玉立,白衣翩翩,窗外淡风吹入之余,夹杂着袭人的甜靡花香,风动衣袂,看起来竟有些不胜凉风之感,姿容风仪绝丽,叫人醺然欲醉,钟愈只记得自己第一眼看到此人时,就被迷去了全部心神,一颦一语都是诱惑,只些许的亲近,就忍不住欣喜若狂,一言一笑之间,风流倜傥,是天然本色,只怕是此生的荣华富贵、地位权柄都堆在一起,也比不上对方一笑,因此不由得就走上前去,从身后将手慢慢搭在北堂戎渡的肩膀上,低声耳语道:“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这《越人歌》乃是求爱言语,其中隐含着云雨之意,且北堂戎渡如今,却也恰是一位王子,此情此景,倒也是极为相合,因此北堂戎渡听了青年的这一番话,微微一挑长眉,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面上只似笑非笑着道:“钟愈,你这是在……”虽说以男子之身主动迎合求欢于同性之人,似乎有些寡廉鲜耻的味道,但如今钟愈为了北堂戎渡,即便是抛家弃业,只怕也是不怎么在乎的,何况只不过是自己宽衣解带承欢于对方身下?因此只是眼神痴迷,口中说道:“北堂,眼下但求云雨欢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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