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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墨再问:“那么你说应该怎么个改法?”
小蛮应道:“简单得很,把两个‘谁”改做两个’人‘就行。”
景墨默默地不答,脑子里暗暗念着:“为人辛苦为人甜。”
小蛮道:“景墨,怎么样?我这两个字改得如何?”
景墨疑滞地答道:“我——我看不出它的好处——”
小蛮插口道:“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按照原句的含意,分别怜悯蜜蜂酿成了蜜,不能自己享受,却给不知何人享受,故而对蜜蜂在表示悼惜的慨叹。它的含义在鼓励自私,跟俗谚所说的‘前人种树,后人吃果’的教训恰正相反。”
景墨不服气道:“这却是何道理?”
“这样的看法未免小气了些,在当今之世,不但不足为训,简直要不得!现在我给它改一改,乃是用这小生灵来比作人了,反而显出这小生命的心界。它采花,它酿蜜,为的是人,不是为自己。”
景墨道:“你这是改诗,来评世事了?”
“人生于天地之间,既受他人之恩,也应为他人牺牲。夫子有云:大道之行也,与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百。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景墨,你平心而论,我改得好不好?”
景墨笑了,小蛮这一句自己到想起于少保的诗:“千锤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是要为了世人辛苦,为了世人忙碌,为了世人粉身碎骨了。”
“唉!奇怪……怎么回事?……”
静穆的空气打破了!景墨吃了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才使聂小蛮这样子的惊惶。他喊了一声,从藤椅中跳将起来,差点打翻了茶碗,把身子靠着书桌,两眼圆睁着,他的头不住地转来转去。景墨一时还莫名其妙,于是目光也不由不跟着小蛮的视线。
“唉,有一只燕子!”景墨脱口喊一声。
小蛮喘息地应道:“是!你也瞧见了——唉!——唉!飞出去了!……奇怪!……太奇怪!”
景墨说:“一只燕子有什么奇怪?蜜蜂可以飞进来,燕子怎么就不能飞进来?
现在是春天啊。
聂小蛮不回答,突然奔到靠大街的窗口,又把身子一侧,避在一边。他微露半脸,慢慢地向外面察看。景墨正想跟到窗口去瞧瞧,聂小蛮忽向景墨摆摆手。景墨只得止步,又觉得小蛮的紧张似乎太于过神经质了。
小蛮回身过来,他的脸上残留着惊恐的表情。
景墨问道:“你看见什么了,这么紧张?”
聂小蛮稍稍摇摇头。“没有,连个人影都没有。”
“那么你何必如此慌乱?不会是为了那只燕子吗?现在毕竟是春天,春天是蜂蝶莺燕活跃的季节——”
“不,不!蜜蜂是虫子,燕子是飞禽,不能一概而论之。”小蛮像在解释两者的不同,但显然心不在焉。他又自言自语道:“而且我天井里这么多猫,寻常燕子怎么会往这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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