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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左右都烦（第1页）

那年轻的妇人被挥退了，眼睛里的希望之光黯淡下去，突然抬起头来看向良氏，像是想要开口哀求一般。

可是她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被人婆洞悉了，人婆瞪着一双绿豆眼睛阴狠地盯着她，她的身体狠狠地哆嗦了一下，老老实实地退到了后面去。

米粮看着这一幕，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

她可以想象到这个妇人等她们走后会面临什么，也许是一顿训斥，也许是好几日不给饭吃，也许是挨一顿打……

这就是她们这些小人物的悲哀，更是身为女人在这个时代的悲哀，她要不是运气好来到了米家，或许也会是同那个妇人一般，被人当做货物一样进行买卖，更或者是比这妇人的处境更加艰难、可怜。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她现在就是米家的大姐儿，生活没有大富大贵，却也没有饥不果腹、衣不蔽体，她的一切都是米丰和良氏给的，他们把她当做女儿，她也要做到一个女儿应该做的事情。

米粮对于良氏的选择没有异议，是以，哪怕她可怜那个年轻的妇人，她也只是闭了嘴，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呵呵……

也许，她骨子里就是那么自私、冷漠呢……

良氏的目光又看向剩下的两个妇人，一个大概四十来岁，年纪稍微有些大，可是年纪大的经验足，倒也不错。另一个三十多岁的样子，长的很平凡，手脚粗大，一看就是干过苦活的，这样的人有力气，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可是……

良氏迟疑地看向三十多岁那个妇人脚边的一双小手，小手的主人正躲在妇人的身后，小小的脑袋完全埋在妇人的腰间，不知道长相，却可以从那双微微有些颤抖的小手形状可以看出她此时内心的害怕。

良氏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人婆，人婆皱眉，心里暗骂一声晦气，干巴巴笑了几声，解释道：“……这是她的女儿。”人婆说话有些迟疑，一点儿也不符合她外表精明的形象。

“哎呀！”人婆一拍大腿，叫一声晦气，说道：“我原本是不打算把这个妇人叫出来给您看的，可这妇人干活不错，别看她手脚粗大，却有一手的好绣活，拿针跟那烧火棍一样容易，可就是有一点不好，谁要是想买她，就得连同她的女儿一起买了去。”说着，上前去把那躲在妇人身后的小姑娘给提了出来。

“呀，她的脸怎么……”良氏诧异道。

人婆撇嘴说道：“就是这点不好，这丫头被她那狠心的阿爹一脚踹开，刚好割到院子里的斧头刀锋上，半张脸都被毁了，好在她命大，也没钱买药就挺了过来不过，容貌毁了，哪里还能有好前程，她那个阿爹是个狠心的，嫌弃这妇人生不出儿子，就连同这丫头一起，卖到了我这里，哼，要不是我心好，就凭这小丫头做拖累，她哪里还卖得了钱，不好了，还是一桩赔本买卖。”

人婆为这妇人说了一大堆的话，米粮撇嘴，她根本就是想要良氏买了这一大一小走，恐怕不是人婆心好，而是这妇人已经来了好久，却一直没有卖出去，她着急了，这才逮着良氏就是各种说，希望以此打动良氏，让良氏出钱买了去，她也能摆脱了麻烦。

至于米粮为何会这么认为。

首先，良氏一开始就是说要买妇人和丫鬟的，既然先看的是妇人，就没道理领个小丫头混在中间，等到两会发现了，她又各种含沙射影为那妇人说话，虽然话难听，却句句话都是想要把那妇人推销出去的意思。

再者，人婆是做人牙子生意的老人了，又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真要是有心，难道会让一个小丫头跟着混在一堆妇人中间？至少米粮是不相信的，是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人婆这么做，根本就是故意的。

最后，人婆看人眼睛毒辣，她们这样的人最是会看人下饭，她一开始怕就是看出了良氏容易心软，心软就有可能把那一大一小买回去，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良氏最后没买，也会买其他的，她无论怎么都不算亏了。

米粮撇嘴，这些人真是奸得很，一个心思没注意到，就会被她们钻了空子，简直是防不胜防。

良氏的目光在那一大一小身上又停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转了目光看向下一个妇人。

米粮可以感受到那妇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失望，却还是老老实实地低垂着头，并没有像之前那个年轻的妇人那样试图弄些动静出来，以此为自己博得一丝机会。

米粮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那个小丫头，也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那个小丫头把头从那妇人的身后抬了起来，隔着纱帽对上米粮的目光，眼睛很水灵，却没有神采，也没有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朝气，左半边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她的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让她整个人都显得狰狞了起来。

米粮叹气，这样的相貌，良氏是绝对不可能买回去的，她们家买人虽然不注重容貌，可也不能买这样一个吓人的丫头回去，万一吓着了帆哥儿，良氏怕是会捏死这个小丫头。

果然，良氏的目光从那一大一小身上移开，看向了下一个，她对剩下的这个很满意，同人婆讲了起来，“我买了人是要签死契的，这个人我看中了，她可是能签死契？”

人婆皱眉，说道：“这可不凑巧，她是她婆婆卖过来的，只卖了十年，并不是死契。”

良氏有些失望。

她没想到今儿个出来一趟会白跑了，打算去院子里其他家再看看。

到手的生意人婆怎么会放它离开，再说她都支付了领路小二的佣金了，若是生意做不成，岂不是要折本。

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人婆忙说道：“娘娘不是我说，这个院子里卖死契的几乎没有，最多也不过二十几年，愿意一辈子干下去的，除了那些胸口挂了‘罪’字牌子的，怕都不可能会了，那些人想必娘娘也知道，都是穷凶恶极的，除了道上混的，谁敢买回去，那不是给家里人头上悬了一把刀么。”

良氏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她才会显得有些为难，她既不愿意白跑一趟，又不愿意出去外头挑人，真是左右都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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