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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晚晚这眼神着实是太过真诚了,给邱小娘看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回过神,干巴巴地扯出一个笑来,说话却没了底气:“我也不是大娘子或主君,怎么知道谁能接管。”
“邱姐姐觉得秦小娘怎么样?”
“秦思宛?”邱小娘不由得嗤笑一声,倒不是刻意的,是打心里不自觉表现出的嘲讽,“你让她花钱可以,让她管钱,怕不是一天就能把咱主君给败空了。”
“那赵姐姐呢?”舒晚晚垂下眼帘,淡淡地笑着。
正巧桃梳和画意上了茶来,挡了挡邱小娘的视线,等她再朝舒晚晚看去,依旧是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赵妹妹是个有主意的,只可惜心不在后院这些杂事上,想来是不愿意跟那些婆子打擂台的。”
“哦?”舒晚晚眨了眨眼睛,定定看着邱小娘,“这么说来,后院里也就只有邱姐姐可担大任了。”
邱小娘心下一动,这会儿才察觉舒晚晚话里话外似乎另有含义,可又见她着实不像是装出来的,不由得问了一句:“舒妹妹当真不想执掌中馈?”
“瞧姐姐说的,方才不是你提醒我,做得好了,上头有大娘子在,我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做得不好,难保主君不会生气,再治我个管家不严的罪。”
“再说了,后院这些婆子不服我,就这两天的功夫,不知道整出多少亏空,我少不得要花银子往里头填,可我一没嫁妆,二没娘家供给,若是不把对牌钥匙交出去,该如何是好?”
邱小娘刚才还心里蠢蠢欲动,听到这后面的话,面色当即一变,扯出一个笑来,道:“也是,这亏空若是不填,回头大娘子一查账,肯定要恼,我看舒妹妹还是先管着吧,撑到大娘子病好了,就说是那些婆子欺你脸嫩,想来大娘子也就是责骂几句。”
舒晚晚面露难色,赶忙哀求道:“别啊,邱姐姐,你家里头好歹也有几间铺面,两三百两的银子还是能拿出来的,不如邱姐姐就接了这对牌钥匙,帮我填了这亏空吧。”
钱小娘一直在旁边听着,这会儿可算是听出舒晚晚的意思了,不由得扬了扬嘴角,又怕被看出来,忙抬手掩面,用咳嗽掩盖过去。
一时两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钱小娘一慌,忙低下头,值当什么也不知道。
“你这说的哪里话,是大娘子要你管家,也不是我,怎么你闯下来的祸,要我平白替你担呢?”邱小娘这会儿是后悔了,就不该来趟这浑水,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姐姐,以你的能力,平了这账目,又镇住那些无法无天的婆子,把后院打理好了,还怕主君不另眼相待吗?”舒晚晚伸手拉住邱小娘的手,放轻了声音,说得颇有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
这一下又给邱小娘说得心动了,但一想到一两百两的银子,还是有些犹豫,一时没说话。
“我看我们姐们几个,就属邱姐姐心思最活络,现下趁着赵姐姐和秦小娘都没还回过神来,邱姐姐把对牌钥匙拿了,日后谁还不得高看你一眼。”舒晚晚继续说着,见邱小娘更加心动,又往上加了一把火,“主君那边自有我去说,到时候保管邱姐姐名正言顺执掌中馈。”
邱小娘算不上精明,却也不是个蠢笨的,当即就质疑道:“主君怎么会听你的?”
“邱姐姐别忘了,苏州一行半个月,我跟主君朝夕相处……”舒晚晚说着,露出几分羞赧。话只需要说一半,剩下的就由得她们去想象了。
邱小娘这才想起来,从苏州回来之后,慕乘风来留香苑的次数都比过了去听风苑的次数,还给舒晚晚买了不少东西,对舒晚晚说的话已然是信了七八分了。
“当真我帮你平了账目,你就愿意把对牌钥匙给我?”邱小娘面色严肃,直勾勾盯着舒晚晚,她便是有半分犹豫都逃不过这双眼睛。
“当然。”舒晚晚笃定地回答,“只要邱姐姐先帮我填了账目的空缺,我立即去找主君。”
思忖片刻,邱小娘终于还是上钩了,当即点了点头:“好。只是这么多银子,我手头上也没有,你再撑两日,等我凑够了钱,就给你。”
舒晚晚顿时眉开眼笑,起身给邱小娘做了个福,高兴地说:“那妹妹就等姐姐的银子了。”
这会儿邱小娘的心境与刚来时已经完全不一样,出了留香苑就笑得见眉不见眼,颇有几分骄傲地道:“我还说这舒晚晚性子软弱,现下看来还是个蠢货,对牌钥匙说不要就不要。”
钱小娘眼神微微一动,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没说话。
忽然想到什么,邱小娘笑意一敛,带着几分警告看向钱小娘,语气生硬:“今天这事儿,你最好烂在肚子里,不然有你好受的。”
“是,妹妹知道。”钱小娘一阵慌乱,连忙应了,然而邱小娘刚转过身,她却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眼看着两人终于走了,舒晚晚这才把鞋子甩掉,一下瘫软在了小榻上,哀嚎一声:“啊,好累啊。”
这一天天不是演戏给那些婆子看,就是演给后院这些女人看,这要是在现代,就算不给她办个什么影后女神的奖,也得给她个年度影视劳模的称号。
“小娘,你当真要把掌家权给那邱小娘啊?”桃梳把被舒晚晚甩得左一只右一只的鞋子摆好,就上前来帮她捏起了腿。
“要是能给出去倒好了。”舒晚晚长叹一口气,对于被迫当家这件事情还是愤愤不平。
“既然给不了,小娘为何要跟邱小娘那样说?”
“有人上赶着来给我送钱,我为什么不要?”想到自己即将有一两百两银子进账,舒晚晚就忍不住笑。
“要是收了钱,又不让邱小娘掌家,那不就得罪了她?”
“我自然会去跟主君说,但主君不肯,也就怨不得我了。”舒晚晚翻了个身趴着,示意桃梳换一只腿继续捏,“再说了,人家都骑到你家小娘头上来了,还不许你家小娘还手啊?”
她是没什么依仗,但也不代表她能任人欺负。
慕乘风和冯楚烟她是不敢招惹,可邱小娘也是他们迟早要对付的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邱小娘要是回过神来要报复,他们总不会坐视不理。
只是舒晚晚没想到,她就是想诓邱小娘一些银子,却无意之间帮了慕乘风一个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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