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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这姑娘胆子小得很。”
“从今以后在这府里,我就唤你娇娇,你就近身随侍我。你的朋友孙夏美,还有她的父母,我会派人再去查。你大可放心在这个国公府当差,每个月的月银你跟着鲇婆婆去领就可以了。”景姚觉得这样安排,总算可以把她暂时留在身边。
乔娇听到孙夏美的名字,突然抬头——她觉得眼前这位景将军对她是真的尽心照顾和帮助了,真情流露之间,不禁红了眼眶。她赶忙又低下头去。
“让鲇婆婆带你下去吧。”
景姚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心头真是五味杂陈。首先是不知道她对自己是什么感觉,不敢过于唐突她,如果是对自己有意那就更好,如果是无意……景姚把这个原因归结于她情窦初开,太小不懂事。其次是如何才能明媒正娶她,景氏虽无亲有长辈,自己又是丧偶一次的,就算是续弦,也是要王上首肯,门当户对一直是朝廷对权贵的要求,本朝重视血统,乔娇并非出身贵族大户,血脉里的平民血液自然不为天家所容,可他转念又一想,自己不同于慕容碧云,有着那么荣耀的家族使命要权衡,自己不过是想娶一个心爱的妻子罢了,无关乎其他,只关乎情爱。
回到房间里,鲇婆婆握住乔娇的双手,鲇婆婆的手掌有着经年累月的粗糙,但却是异常温暖:“好孩子,我已经听大人说起你的遭遇了,别难过,咱们大人是个好人,你在这里当差,也是个好去处。”
“谢谢您,我一个外乡人,在这里举目无亲,确实有点害怕,不过有您在,我每天都可以和您挤在一个床上,我不怕了。”乔娇看着鲇婆婆,笑着说到,她从小没有祖母辈的疼爱,所谓隔辈疼,应该大抵是如此的吧。
“今晚是咱们府里的接风宴席,你身子不好,一会吃完饭早点歇息,然后就睡下吧,大人吩咐了,让你好好调养几日再当值伺候。”
“嗯……婆婆这里可有些许活计是我能做的?我的针线功夫还不错……”
“以后再做吧,今天你先好好歇着,家乡的事也不要过于伤心了,大人已经派人去玥江城搜寻了,兴许能有眉目。”
鲇婆婆去厨房盯着桂花宴席的菜品了,乔娇此刻一个人坐在窗户旁边,看着当空皎洁的明月,感叹一切斗转星移变换得这么快,在山脚下问路时,觉得他是高不可攀的权贵,而现在,自己居然成了他的贴身侍女,她禁不住闭上了眼睛,趴在桌子上。
新月初上枝头,整个禹国公府飘满了珍馐美馔的香气,景姚最爱吃狐林里涉猎的肥美野味,每个月都会有朝廷奉命的猎户为王公侯爵府邸进献新鲜的野味,有的时候景姚也亲自去涉猎,有一种猕猴兔的美味,肉质鲜嫩,让人回味无穷,此时府里弥漫着欢声笑语,丫头婆子们都在忙着温酒,炒制各种美食。偌大的国公府都在围绕着景姚一个人转,将近两千号人都在为他服务。
还真是众星捧月的贵族王侯呢,乔娇感叹了一口气,她面前是鲇婆婆打发人给自己送到屋里的一桌子菜,真是鸡鸭鱼肉无所不有,在玥江城的十四年里,乔娇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一桌子美食,玥江城最有名的是运河的船点,各式的点心花样,每到过年的时候乔娇才能和孙夏美一起品尝,想起孙夏美,乔娇心里一阵难受,胃口里翻涌上来,只吃了面前的几口鲤鱼肉就放下了筷子。
她趁着月色走出屋子,小女孩儿的好奇驱使她想去前面花厅,看看府中众人都是怎样宴饮的,她居住的是鲇婆婆的小跨院,这里距离前宴会人声喧闹处不远,可是乔娇还是走迷路了。
实岁是春寒料峭,乔娇觉得有些许凉意,清冷的月光如泻,府里雕梁画栋上每隔十步会有一盏灯盏,每个跨院都有匾额,乔娇不识字,但是对这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真的很好奇,经过一处别致楼阁的门前,乔娇停下了脚步,庭院森森,几缕翠竹,房檐上飞起的青鸾鸟展翅翻飞,整个楼阁都像要腾飞的样子,真的令人叹为观止。
“你在这做什么呢?”
乔娇吓了一跳,猛然间回头,景姚就像一堵高墙一样站在她身后,几乎贴着她,他鼻子里呼出来的热气混杂着酒气轻轻扫在她的头顶,而这股酒气不同于孙夏美爹爹饮的那种粗劣酒香,景姚浑身发散的是一种她从未闻到过的酒香,似乎带有甘甜的桂花味,从前听孙婶说起朝廷贵族都是以鲜花酿酒,此刻想来非虚。
“大人……”空气凝滞在这一刻,一阵春夜风吹拂,把乔娇额前的碎发吹到了脸上,她赶忙用手将头发抿到耳后,双眼盯着鞋尖,匆忙后退了两个小碎步,没小心打了个踉跄,景姚伸出双手用力扶住了她的胳膊。
乔娇抬头盯着他,半响,挣扎开了他的禁锢:“大人您喝多了。”
“你可知道此处是哪里么?”
“回大人的话,我初到这里,并不知晓。”
这座楼阁殿宇金碧辉煌,月色下璀璨清奇,风徐徐吹过,夹带着一亭苑的花香,沁人心脾。
“望京大都三季盛放至金桂,我喜欢闻这花香,”景姚略微顿了顿酒气,“这座庭院叫做咏蝉楼,它的主人是我的先夫人。”景姚看着屋脊间交叉的青鸾鸟,缓缓开口。
乔娇心里一直差异,景姚看起来也不是翩翩少年郎了,早应该娶妻,可是府里却没有夫人,甚至没有小妾,如今想来居然是妻子亡故,应该是夫妻感情极深吧。
她转过身子,和景姚肩并肩看着这座殿宇:“大人的先夫人,是怎样一个女子呢?”乔娇的声音婉转如莺啼,就这样如叮咚的泉水一般飘进了他的耳朵。
“那是我十九岁的时候,也就是十年前,王上为我俩定下的亲事,走,你陪我上去走走。”
乔娇紧跟着景姚,沿着青玉制成的台阶缓缓而上。
台阶的缓坡处有一盏亭子,“你等等我,我进去给你拿一个软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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