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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他和她和他的圣诞节（第1页）

高二（18）班的阳台上，植物已经被拔得所剩无几，几棵将要枯萎的小草还顽强地生长在贫瘠的泥土里。叶露凝拔了一棵半黄半绿的小草捏在手里数着叶片，阳光刚好越过前面的教学楼，以45度角的姿态打在他们脸上。

读完叶露凝的那封信后，他更无心于学习，终日沉溺于幻想之中，但他最近频繁幻想的并不是他表白的画面，而是将近的圣诞夜。高一那时的顾虑让他错过了和叶露凝的第一个圣诞夜，他追悔莫及，一直盼望能在这个圣诞夜里好好弥补那时的遗憾。悔意助长了他的勇气，以致他当面和她说出邀请时声音肯定，不容抗拒。只是这一次她倒是犹豫了，她眼睛看着手里捏着的那颗小草有所顾虑地轻声说：“挺想去的，可是···一个人···会不会不方便？”

“没什么吧？”邓逸心听出她话里的顾虑，这曾经是他所顾虑的，但后来成了他的后悔，他不清楚那时他的婉拒给她留下了怎样的伤害，但是一直到现在，每次回忆起那时，他都会往自己脸上狠狠地扇上一记耳光。为了消除她的顾虑，他接着说：“冬妹不是和你同班吗？如果你怕不方便，叫她陪你一起去？”

她又默默低头思索了会，然后抬起眼睛依然顾虑不消地看着他，扭扭捏捏地问了一句：“能多带一个朋友吗？”

“可以啊。”现在只要她愿意去，不管她想带的是家属还是朋友，他都会点头，不过他的好奇心还是催使他问了一句：“我认识吗？”

“不认识，生物班的。”她坦诚相告，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虽然意外多了两个人，但并不影响他对圣诞夜的美好构想，他看到自己亲自给她戴上了大红色的圣诞帽，看到和她在教堂里一起许下了愿，看到与她肩并肩在舞台下喝彩······像是爱情之箭已距他不远，像是心头撒下了蜜糖，甜得他在发呆时也情不自禁地露出幸福的笑容。他凭着幻想幸福了好几天，直到圣诞节的那天，他才被现实扯了回来。

圣诞节的那天下午，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声刚响起，他便背起背包来到校门口，叶露凝她们还没到，应该说是他早了，他迫切想让脑子里的那些美好的构想成为现实。于是他掏出手机给叶露凝拨了个电话，手机那头，叶露凝说正在过来。

当邓逸心远远看到他们的那刻，他似乎明白了她的忧伤，原来弄冷她的并不是生活，而是她过多地倾注于一个人身上的感情，以致她无暇顾及他人，如同邓逸心对她过多的关注而忽略了其他朋友。

“这是郭周。”叶露凝面带微笑向邓逸心介绍，她的左手挽着梁冬妹的右手。

邓逸心抬起头，一个高出他一大截的男生，清秀的脸带着腼腆的微笑正朝他点头。他也点头回应，但脸上没有笑容，在感情上面，他连最后的胸怀都给输掉了，从上一刻开始，他就将郭周视为他的情敌，并且很清楚自己处于劣势，可是为了不让叶露凝为难，他还是选择伪装出一副热情的嘴脸。

“哪个zhou？”邓逸心问。

“周游世界的周。”郭周的声音也少不了腼腆。

“我叫邓逸心，叫我逸心好了。”邓逸心瞄了一眼叶露凝，她得意地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和几天前给他写信的那个透着淡淡忧伤的女生判若两人。

邓逸心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刚停下，郭周便一把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钻了进去。邓逸心先是愣了一下，可是看到叶露凝和梁冬妹已经钻进了后座，他也赶紧跟着钻了进去。梁冬妹似乎也很明白邓逸心的心思，她让叶露凝坐到后座中间，自己坐到了右边，因为大腿上放着自己的挎包，她只好将无处安放的右手搭在叶露凝的大腿上，叶露凝也很配合地挽起她的手臂。已用安全带将自己绑在副驾驶上的郭周只顾安静地按着他的手机，而此时内心已是五味杂陈的邓逸心则安静地看着前边的后视镜，他正陷于对郭周那张清秀的脸蛋的嫉妒之中，司机问了两声目的地，他才反应过来说；“振文镇的圣诞村。”

司机在第一个红绿灯处向右打转了方向盘，随即升起了车窗，将闹市的声音关在车窗外。车窗关上后，车内只听到出租车的引擎声响。随着在转弯处车身的摆动，邓逸心的腿时不时会碰上叶露凝的腿，虽然是隔着裤子，但邓逸心的身体还是一度陷入紧张。车内的沉默也让气氛陷入尴尬，于是两个女生便扯起了历史班的家常。没能插上话的邓逸心只好欠了欠身，本想和郭周聊两句好缓解一下他身体的紧张，无奈郭周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自己的手机，事实上邓逸心也想不到话题和他聊，或许是他心底对郭周的敌意在作怪。他更情愿和司机扯两句，于是他以村里交通不便为由，主动向司机讨了一张名片。

车到了振文镇便开始颠簸起来，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胃摇晃得太厉害，邓逸心开始头晕想吐，他只好闭上眼睛靠在座椅背上，旁边的叶露凝停下闲聊向他表达关怀，他蹙着眉头难受地了回了她一句“没事”。

车最后在一条碎石路的尽头停了下来，邓逸心赶紧把早已握在手里的车费付给司机，慌忙打开车门钻了出去，深深吸了一口农村的空气，乡土味的清新空气让他的身体舒畅了许多。

他领着他们走进家中，酒桌已经在一楼大厅里摆开，但他们没有停下，而是直接上了二楼。穿过大厅，邓逸心领她们进了自己的房间。郭周没跟过来，他只在厅里待着。刚进房间，两个女生马上被墙上贴的画吸引了，两幅素描头像，一幅是带半身的姚明，神态自信，另一幅是扭着身体的刘亦菲，笑容灿烂。还有几幅临摹作品，都是他初中画的，那幅刘亦菲的画像原本是帮同学画的，后来因为自己爱不释手，便没送出去。

“逸心，你的人物头像画得很不错啦！”在梁冬妹闪烁的目光中，他用一个微笑礼貌回应。

“当然啦，高一他就画得很好了，我手里还有一幅他给我画的素描呢！”叶露凝笑着说。

“没啦，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呢！”他嘴上谦虚，心里却乐开了花，像是刚在劣势的情场上拿下了一场战争。“对了，给你们准备了圣诞帽子。”他从背包里掏出两顶圣诞帽子递给她们，他本想亲自给叶露凝戴上的，只是梁冬妹的存在，他不好意思伸出手。当他还在犹豫时，她们已经将帽子套在了头顶上，并带着灿烂的笑容说了一句：“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他也跟着笑。

郭周还在厅里伫候，一直低着头按着他的诺基亚，仿佛诺基亚才是他的女朋友。

“吃饭了，带他们下楼吃饭吧！”邓父从楼下走上来，穿过大厅，站在房门口热情地朝他们打了招呼。邓逸心长这么大头一次带女同学回家过节，父亲表现得很活跃，添了几床新被子，出租车也是父亲大力支持下的产物，这完全出乎邓逸心的意料，原本以为父母会把他当作不良少年给他上思想课，可现在见到父亲如此热情，他悬着的心也就暂时放了下来。

“就来。”邓逸心应了父亲一句，父亲识趣地下了楼。郭周还在按着手机，手机qq“嘟嘟”直响，从学校到这里，一路上他就没说过几句话，一直在安静地玩着手机，安静地做着他的美男子。

她们将圣诞帽脱下，走下楼，和邓家的亲戚朋友围着摆满菜肴的圆台坐了下来。邓逸心没能抢到近水楼台，叶露凝拉着梁冬妹在郭周的右手边坐了下来，他和她，隔着一个还在按着手机的郭周。亲戚朋友，还是往年的那些面孔，他们用满怀的热情试图驱散两个女生脸上的羞怯，不过两个女生依然是羞答答地回着他们话。

菜还没上齐，不过大伙都动筷了，邓逸心见郭周还盯着他的手机，他便开口叫了他一声：“郭周，夹菜吃。”

“嗯。”郭周只是吱了一声，没动筷子。见他没动筷子，邓逸心便往他碗里夹了一块鸡肉。郭周抬起头，道了声谢谢。

邓逸心此举一出，引来了大伙怪异的目光。邓逸心见大伙的眼神不太对劲，便赶紧又夹起一块鸡肉放到叶露凝的碗里，大伙的眼神这才恢复正常，叶露凝同样礼貌地回了他一句谢谢。为了顾全大局，他给梁冬妹也夹上一块，奈何梁冬妹隔得太远，他手短够不着。梁冬妹刚想自己动筷，坐在她旁边的中年男人站起来热情地喊了声：“来。”然后把一块鸡肉夹到她碗里，中年男人是邓逸心的舅舅。随即舅舅举起一杯啤酒，大声吆喝：“大家来干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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