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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不是笑话（第1页）

陈庭瑞又指指黄马，“他们丢下的都是他们已经不在乎的，他们并不怕被官府掌握到案发经过，只要他们抢过作案时间，逃离榷场，便是打赢这场仗！”

“不，若他们要等，等的也不是笑话。”慕清颜道。

陈庭瑞一愣。

慕清颜想，案犯也许并非觉得牛二这条线索不起眼，这条让人看来不起眼的线索或者没有暴露，而若一旦被揭发出来，则定然造成不小的惊动。没有什么人再能比得上傻子牛二参与了金国公主被劫案带给宋金两国的冲击大。若得知是个傻子作案，将更加激怒金主，势必认为大宋朝廷对金国公主完全不在乎，疏于怎样的防备才会让一个傻子得逞？在金主看来，这便是宋人对金人的极度不屑，无疑会将战火炽烈燃烧。

牛二的插手，绝对不是如陈庭瑞所想的一个笑话而已。

但慕清颜当下没有多言，一边顺着马鬃，一边又道：“想来，牛二是被人借爪绳吊起越墙来回，他的泔水桶也是那样吊换。不过，案犯动手行事一定快而稳。”

“而且一分为二，有人负责盯梢，有人负责帮助牛二。”陆元韶道，“加上案发时藏在车厢中的那一个，还有在夹道路口借装货堵路的，至少四人。”

“远不止。据署差说，案发之后搜查邢朝的瓷器店时，见院中还有两个人在做木工，应该是一直留在铺子里清理明显的可疑遗落，从外面返回去的人来不及做。”

“若邢朝真是金国铁蹄卫……”陈庭瑞倒吸口凉气。

他刚有些反应过来慕清颜的话中之意，便接而汗颜更甚。

这潜入宋地的金人哪里只是惹是生非的歹贼，怕是一队强劲的人马啊！

“陆公子，那个鞋匠是见你查问包子铺的这个草棚，方与你透露了包子铺的情况？”慕清颜问。

记得韩致远便是因破获金人细作案而一举扬名。金宋关系一向水火难容。其实有时候她很不明白，同为华夏子孙，为何频频兵戎相见，古往今来，一次次将华夏之地分来分去，就不能统一为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么？

而眼下，她站在宋人的一面，为了阻断祸事再生，也必须要掐断金人阴谋。前行的路就要靠着眼下找到的这些东西一步步踩下去。

“是的。从那瓷器店出来，我无意中冲马打了声口哨，本想招呼它继续前行，不想这匹马却撒开蹄子奔跑。最后追上它时，它便停在这草棚里。那鞋匠住在前边不远，见我盘问草棚情形，神色便有所不对，稍加唬吓就全都坦白。之后我又试探确定，这匹马确实是怕口哨。”

陆元韶尽量把前后经过都叙说详细，也解释了前面所言，如何得知这匹马惧怕哨声。

慕清颜知道他经常骑马奔波，不似只赶马车的李义，吹哨唤马本习以为常，说是无意，其实也是随性之举。

陆元韶看向慕清颜，接着说道：“所幸及时发现，方阻止这桩命案发生。刘婆年长体弱，费力呕出毒物后精神衰竭，昏迷无力，刘小娘虽然清醒，但任凭如何询问均一言不发。我想这女子心事，有些言语还是请慕姑娘来问比较好。”

“我去看看。”

慕清颜敛起眸底的些许黯然，回身进了包子铺。

而得知陆元韶从瓷器铺查出情况，陈庭瑞想他派去的署差也不会再查到什么，便让人去将他们撤回。

包子铺是个整体的二进式房屋，进门便是里外间，外间是做包子卖包子的临街铺子，也是做饭的伙房。里间便是刘氏母女的住处，中间是个小厅，分隔左右两间耳房，刘婆住在进门右手耳房，另一间则是刘小娘子住。

为了通风透气，两个耳房都开了后窗，但窗外加了木栏，只能从里拉开。中间小厅则留了一扇小门，便于从屋后出入，平日都从里面上着闩。小厅里摆放着桌椅，桌子上还有未收拾的饭菜，地上撒着大片炉灰，想是为了覆盖排毒而出的呕吐之物。后门两侧的墙角分别靠着一根扁担和半袋面粉，一把长柄扫帚。

听陆元韶说，众人冲入包子铺时，刘婆中毒挣扎的厉害，推翻了面前的碗碟，撞倒椅子。刘小娘子则安静地趴在桌上，嘴角渗出白沫，强忍着不适的脸上却还挂着笑意。

陆元韶送慕清颜到刘小娘子所在的耳房门口。

提点官正在耳房中向刘小娘子问话，还是没有问出什么，见慕清颜来了，走出敞开的门，将手中提着的风灯递给她，“这刘小娘子不肯开口，灯倒是吹的勤，执意将自己关在黑暗中。”

慕清颜接过风灯，“我去问问。”

陆元韶道：“我在外面等着，有事叫我。”

“差大哥，请你也先离开片刻，我与刘小娘子单独说会儿话。”慕清颜进耳房前，对候在门外的署差说道。

署差看向随后进来的陈庭瑞，见陈庭瑞点头示意，便向侧旁走开。

慕清颜提着风灯步入耳房，随手将门关闭。

坐在床上的刘小娘无神的双目向门口瞟去，随着灯光笼罩的身影转到屋中。

慕清颜将风灯放在床旁的木箱上，站在刘小娘面前。

耳房不大，整个映在橘黄色的光照中，也映亮了刘小娘子那张苍白的脸。

慕清颜见木箱上放着一盏油灯，被刘小娘子吹灭的那枚光秃秃的灯芯有气无力地垂耷着头。她拿起旁边的火折子，重新点燃油灯后，向刘小娘子推近一些。

两盏灯的亮度全部映照在这个面色苍白的女子脸上。

刚从砒霜毒中拽回性命的刘小娘子脸色白的像层薄纸，看到慕清颜又特意点燃油灯，无神的双目中闪过一丝厌恶。

“光亮有这么面目可憎么？”慕清颜看着刘小娘子。

比她大一些，也不过是二十左右的年纪，姿色算是端正，并不见风尘之气。

刘小娘子扫了眼慕清颜，视线落在她那一袭淡雅的素衣上，凉凉地开了口，“不知那位陆公子从何处找来你这般干净的女子，站在我面前，不觉得污了自己的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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