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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去吧,我还有点事。”
“公司那些女同事都传你有位白富美女朋友呢,是不是回去陪她啊。”
“假的。”安子晏拉开车门,有几个人趁机钻进去,探出头招呼其余的同事:“你们开车跟上,今天怎么着也要让他请客去庆祝下。”吵闹声、笑声混杂着,此时,没人在乎和记得麦丁的存在了。他掉转方向往公交车站走,他的手指在颤抖,浑浊的脑子终于开始一点点运转,也许安子晏撞到头失忆了,他不记得自己了,但很快这荒唐的想法被否定后,他的内脏揪紧在一起。
他不愿意在同事面前承认我。
因为我太普通,还是仅仅因为我是男的?
清楚记得安子晏转学那天,他在全班面前、在老师面前宣布他叫安子晏,他是麦丁的男人。
如今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
今天他的运气真糟糕啊,发现了件对他来讲很可怕的事,自卑像无法治愈的疾病,一旦触发,它也跟着复发了,很努力地想做好,想着总有一天能追上安子晏,结果才发现连追的资格都剥夺了。
喜欢确实很容易让人降低标准,一旦是真正喜欢时,不在乎你的前女友,不在乎你有多少钱,不在乎你的工作,不在乎你有多少房产,甚至不在乎你怎样对我,大概有人会嘲笑以上的话不够现实。只有随着时间或者其他原因导致不够喜欢时,人的标准就提高了,开始要求其他东西去填补变了形的情感留下的隙缝,你该多挣点钱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升职,你怎么能没房,我对你那么好,你也要回报我……
麦丁看着窗外,他的眼睛在模糊,起了薄薄的雾气。
安子晏,我已经为你降到最低标准了。
我还要怎么做呢?
第23章人类是什么生物
公交车沿着平顺又宽阔的路面缓缓行驶,麦丁把头靠在车窗上,眼里的雾气已经散去,他还是没有哭出来。要是他坐着公交车一直走,安子晏会不会来追自己。他的想法和行动背道而驰,到了熟悉的站台时,麦丁还是下了车,他抬头望着自己和安子晏的家,默默往他该走的方向走。回来,成了习惯,早晚有一天,等待也会变成习惯的。
他掏出钥匙,却不怎么想拧开房门,因为他很清楚安子晏没在里面,可他又能去哪里,进屋关掉房门后他环顾着整个房间,以后他会不会就困在其中,卑微地等待着安子晏,从青年到中年到老年,他能做的只有等待了吗?他突然有些害怕,即使他能做到这样,有一天也很可能再也等不到安子晏回来。
如果他希望自己不再工作,那自己会毁掉自己的双腿和人格,将它们浸泡在爱情的福尔马林里等着与社会脱节吗?
手里的钥匙掉在地板上,麦丁看到了放在茶几自己打印出来的简历,他冲上去将简历一把拿起来,用力地撕着,碎片从他手中不断落下来,已经不需要了,他将废纸扔进垃圾筒后他又摸出手机关掉,这个也不需要了,然后再冲进卧室拔掉网线,找工作什么的,都不需要了,他只需要安子晏,而安子晏只想让他呆在家里。
他拿着抹布开始擦每件家具,这样正好,不用烦找不到工作了,不用担心残酷的社会了,他只用悠闲地呆在家里,这样再好不过了。他拼命地擦着,额间的汗水滑下来,滑进他的眼里,他闭紧眼睛,用手背想擦,却怎么也不能擦去了。
那我的人生要怎么办啊?我也想知道成长的下个阶段是什么滋味,我也想像你一样有工作有同事,我也想……如果我抱着如此的想法是对爱情的背叛吗?是我太自私吗?安子晏,你在哪,能不能回答一下我的问题。你不在,我坐在这个世界里明明看到你正走向另一个世界,可我只是坐着,等我想跟上你时,你已经进入另一个世界了。所有人都去了,只留下我。
麦丁一个人做好饭菜,一个人坐在餐桌静静地吃饭,一个人洗碗,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按着遥控器,一个人洗澡,一个人早早的躺在床上。他将房间内所有的灯打开着,他哭不出来,气不起来,最近他快习惯过这样的日子,安子晏有时太忙也会很晚回来。他突然什么也不愿意想,如此迫切的渴望入睡。但人越迫切想睡着时,睡眠就会作弄你,什么都在与他作对,他睁着眼,他闭着眼,如此反复,毫无用处。苦闷与失眠或许是一对好朋友。
安子晏要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后他会说什么,自己又会说什么,两人会吵架吗?用吵架这个词也许不太恰当,自始至终在闹情绪的是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开门声,衣服落地声,浴室的水声,灯被一盏一盏关掉的声音,安子晏在他身边躺下的声音,然后是平稳熟悉的呼吸声。安子晏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自己该问点什么吗?可谁又规定安子晏必须在同事面前承认自己才是正确的,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安子晏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那现在的局面和心情又要如何解释。
他不在时麦丁的内心真的还好,他在时,麦丁突然那么,那么的需要温暖,他寂寞了一天的身体想要被安子晏环抱,太可笑了,太愚蠢了,只是一个怀抱他就会感到满足,他就能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在看电视、看新闻时,他还曾对那些为了感情做尽各种愚蠢事情的恋人感到无奈和不理解,现在瞧瞧自己呢,也许此刻也有人在斥责自己不该太卑微。可感情很可怕的,心里明明比谁都清楚,可做不到,被谁骂也做不到。
在黑暗里安子晏的声音来得太突然了:“想明白了没?”麦丁的胸口迎来沉痛的一击,安子晏给他的时间太短暂了,要放弃本身的所有是仅仅一晚上就能决定的事吗?他关心的第一个或者唯一的问题是这个?自己的伤口还要怎么摆在他眼前,他才能看到。背对着安子晏的麦丁无声地苦笑,他大概早就猜到结果了,自己会为了他放弃,甘愿呆在家里,他到底哪来的自信啊,呵,他真该自信,麦丁的嘴里说出了回答:“想明白了。”
“还有,以后不要随便关掉手机。”以后吗?谁的以后,是你的以后还是你为我规定的以后?我是否关掉手机有区别吗?只要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就可以了。这些话麦丁全未说出口,他今天已经厌倦了吵架,只是浅浅地回答:“恩。”
在他几近崩溃时,安子晏伸出手自然地将麦丁搂入怀里,就像今天两人从未发生过争吵,也从未假装不认识麦丁,就像今天与往常并无两样,他声音慵懒充满困倦,似乎随时会陷入睡梦,听起来像呓语:“等着我睡醒。”温暖紧贴着后背,麦丁闭上了眼睛,一滴滚烫的泪滴滑下,被枕头吸收,他忘了以后自己的人生,忘了工作,这一秒,他需要仅仅是这份温暖。
人是什么生物啊,怎么会对喜欢的人如此无可奈何。
第24章彼此的性格
醒来时,梦的内容太普通慢慢记不清了。今天是周末,并不用上班的安子晏依旧在睡,麦丁坐起身,低头看着安子晏的睡脸。该问吗?你为什么要在别人面前假装不认识我,可提出这个问题的同时,真的想听到答案吗?
也许注意到了麦丁的目光,安子晏眯起眼睛随即又闭上:“明天把戒指取下来。”他所说的戒指,麦丁再清楚不过了,是他们的结婚戒指。麦丁从床上站起来,取下戒指,用力扔在安子晏手背上:“给你,我明天是不是还得搬出去。”麦丁的吼声贯穿了卧室,安子晏再次睁开眼便看到了麦丁皱在一起的小脸,他正扁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安子晏一只手撑住身体坐起:“你怎么了?”
他还好意思这样问自己,自己怎么了,他不知道吗?
“我走,我马上走!我要离开你!我说到做到!”麦丁说出狠话想减少自己被抛弃的难堪,他不等安子晏说话,转身想下床,却被一股力量给拽住,随便他扑倒在床上。安子晏坐到他的后腰上,麦丁的双手也被反抓背在身后动弹不得,还想表现洒脱的麦丁此刻别提多难堪,像被警察抓到的犯人。
“谁管你是不是说到做到,我可没准许你离开我。”安子晏加重手上的力道。
“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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