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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顾:“用你爹的话说,他不想绑架你。并且,在他的位置上,他是陆家家主,复仇与否,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了。而你还不是……”
常友费力气在消化今天老顾说的这些。老顾明显看出了常友的挣扎,继续说道。
“三山这个地方,之所以超脱江湖之外,就是因为退隐的前辈太多。而且,这里有几位高手,是现在某个宗门的创派祖师的亲传弟子。这天下本就是个人情的天下,大家都不敢多造次。不过,我上次见刺星阁的人出现,对钨门镖局动了手,我以为是找我来呢。所以,找个机会就走了,而把你留下,我知道,有包子和对门的齐寡妇在,一般人伤不了你。”?常友听了这话,看来自己猜测包子叔和齐寡妇是绝世高手的事情,是真的。但是同时又疑惑,为什么不带上自己?想到这里,立刻就开口了:“如果你已经决定走了,为什么不能带我一起?”
老顾又抽了一口烟:“我知道我走了,你会回家,所以我不会带你去。你也许会找我,但是可能最终找不到我……我要去的地方,办的事情,比待在三山镇更危险……”
老顾的声音越说越小,常友听到这里。也明白了,看来自己还是个累赘啊。
“不过,常友,你能顺利回来,我很欣慰。我曾经办完事以后,回过三山镇。原本我走的时候,想把你托付给其他人,送回你家的。但是,我信得过的人,都有离不开的理由。离得开的人,我信不过。我想着,小家巧长大了总是要自己飞的。谁也不能看顾你一辈子。我教了你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想必你能安全回来吧。”
老顾说着,把自己的烟袋里的残渣磕了出来。
常友好久才跟上老顾的思路。继续问道:“那老顾,现在你能不能教我内力?让我成为一代高手?”
老顾问道:“为什么?”
常友:“我们陆家,原来那么兴盛,现在成了这样,我想……帮帮我爹……“
老顾:“常友,我觉得这件事,你还是先想好了吧。或者你可以找你爹去聊聊。不过,我想你爹当家这些年,除了维持家庭的情况之外,还有一个想法,就是避世求安。只是没办法,家主之位传到他了而已。你爹也不是不想报仇,只是,那将要搭进去更多的性命。他分了家,让你跟了我,就是为了自己抗下所有的压力。怕是,你爹并不想你,陷进来吧。”
常友:“可我们家不是前几年就有已经安稳下来了么?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为什么我爹不让我回来?“
老顾摇了摇头:“这里面的事情,也许只有你爹知道了吧。“
常友辞别老顾要去找自己的爹请安的时候,还是浑浑噩噩的。并不知道,见了自己的爹该怎么说话。说些什么。庄园不大,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爹的院子。
这处院子,可比常友和老顾住的要打多了。陆家虽然没落了,但是这处庄园,也有个几进。虽说装饰上很朴素,但是格局上,还是大户人家的样子。这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常友道了他爹的院子,他爹正在院子里练拳。常友看了看,跟老顾教给自己的很像。一时间,也不敢打搅自己的老爹。就站在一边呆呆的看着。
常友的爹,打了一趟拳以后,收势停了下来。见常友在一旁,就走到了常友身边,带着常友来到石桌旁坐下。
常友:“爹,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陆家主:“常友你说。“
常友:“为什么要让老顾带我走?还不让老顾教我武功?我也想为你分担。”
陆家主:“常友,你要知道,有些人生下来,就身不由己。比如我,我是长房,又是长子长孙,所以我不得不为了我们的家族考虑。但是我很累,我并不想。我不想给你一个动荡的人生,也不想替你的人生下定论。如果让你留在我的身边,那你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要背负起陆家的仇恨。我并不想让你也这样……”
“可,爹,前几年咱家不是已经平稳了么?为什么还不然让我回来呢?”常友问道。
“这……哎,常友。你如果离开短短两三年,你还是会受到这里的影响。只有离开的时间长了,在外面呆的久了,对这里,对陆家的归属感就没那么强。就更能客观的去看待一件事。”
看见老爹对自己这么说话,常友又一丝丝的抽离感,原来我爹,陆青然是这样的人,是这样一个冷静到了极致的人。但是常友能怪他么?不能。
这些年来,在老顾的教导下,常友已经养成了去旁观一件事情的习惯。老顾教导自己,任何一件事情,都要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因为,如果你太过于代入这件事情当中,你的感情就会影响你的判断。从而造成对你,对其他人,也许你并不想要的结果。
而此刻,常友其实是明白爹在想什么,有时候,一个人有多打的压力,对一件事情有多打的投入,就在另一方面有多大的排斥。出奇冷静的爹,就这样,把自己送出去。让自己离开这个环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并不想阻碍自己。怕是这件事情,自己的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但是,自己毕竟也读过书,所有书里的故事,包括人们讲的,都是天地君亲师,都是孝道,都是仁义。可能自己的爹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吧。
不,不是这样,是老顾和爹,给自己营造了一个相对客观的环境,在自己能辨识是非的时候,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已经定格了的时候,才把问题摆在了自己的面前。让自己做出选择。
如果自己的爹真的并不想自己参与进来,那大可以不让老顾教自己习武。而教自己习武但是不教自己内力,怕是还留着后路吧。
常友想明白了,其实看起来,爹和老顾都对自己的选择毫无干涉。但是……
似乎是知道了常友想什么。陆青然淡淡道:“常友,我让老顾教你武功,不让你练内力。完全是因为,想让你到了一定的岁数自己去闯荡江湖,甚至那时候,会帮你隐姓埋名,原理陆家曾经。如果你想在江湖中厮混,那么,靠你自己拼下来,陆家曾经的荣光是陆家的老祖宗打下来的。而你,最好还是靠自己。如果你想参加科考,那老顾也会教你识文断字,但老顾跟我说过,你并不是读书的料。”
常友呆呆的望着自己的老爹。心里想着,这两个人果然都是老狐狸啊。只是,有点不太适应这样的亲情。父子二人正说道这里的时候,常友的母亲从屋子里出来了。
“常友,这么早就过来了?你们爷俩也是的,大早上就坐在外面聊天。常友啊,你跟娘今天进城,娘带你去最好的裁缝铺子,给你量体做几件衣服。哎呀,这就跟娘走吧。还要带你去采办点其他的东西。”说着就要拉常友走。
这,可能是这么多年以来,常友第一次感觉家的温暖。自己的老爹看着娘俩就这么走了,也释然的笑了起来。也许,在陆青然的心里,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仅仅是任性吧。是对自己的爹,常友的爷爷,把这偌大的家业留给自己,而自己又不得不看着它衰落的一个反抗。
陆青然想着,自己的这辈子已然是这样了,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再步自己的后尘了……
但其实陆青然没有想过,一个人的人生,再于自己的选择,这件事没有错。但是这个人之所以会做这种选择,多多少少还是会受到身边人的影响。更何况,常友离开家这么多年,一个多年未归的游子,对家的期盼,对父母的眷恋,到底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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