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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戎渡却已斜靠在座位间,将染上几点血花的华服解开,随手弃于地上,露见里面的松香色薄绫长衫,显衬出了已颇为颀长结实的躯体,筋肉韧实,四肢修长,腰身劲瘦而笔挺,很有些年轻男子的迹象了……北堂戎渡笑了笑,蓝眸微眯,用手摸了一下略觉温热的脸颊,道:“孩儿有些酒燥,出去吹吹风,舒缓一下。”北堂尊越随意往后一靠,抬一抬执着酒樽的手:“……去罢。”
一路穿花拂柳,趋径登桥,朱楼玉栏,花团锦簇,四周假山嶙峋,水波不兴。北堂戎渡信步而行,随手解开了衣领上的两颗盘扣,夜色阑珊中,迎面清风送爽,果然舒适许多。
正行走间,突闻巨声大作,响声炸鸣,抬头一看,只见那烟花腾空,钻天炸绽,如同金蛇狂舞,天女散花,空中火光大盛,万点金星齐齐怒放,直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北堂戎渡此时酒意微醺,小腹中温热融融,忽忆起沈韩烟那柔软的双唇。今日沈韩烟只说有些不适,晚间并没有随北堂戎渡一同出宴,只在碧海阁歇着,眼下北堂戎渡想起他来,一时间倒是春思翻涌,遂朝着碧海阁方向走去。
北堂戎渡正行至一处花丛后,无意中却忽然看见隔着花丛的颇远处,有人正站在湖边的阑干旁,华衣奢服,正是殷知白。北堂戎渡见他不去喝酒,却独自一人在此,正欲出口唤他,却忽见殷知白手上拿着一个酒壶,径自倒了一杯酒,对着夜空微微一抬,道:“韩烟,这一杯敬你……我殷知白向来生性浪荡,却没曾想,如今倒在你身上用了心,委实该敬。”说着,将杯里的酒直接倒在湖中,既而又斟上一杯,笑道:“这杯倒是该敬我自己……放着北堂这般人不曾动意,眼下,却为你扰心。”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其后临水观景,一面自斟自饮,彼时天上烟花璀璨,径直照亮了整个夜空。
三十八.春花秋月
北堂戎渡眼看着殷知白在湖畔左一杯右一杯地自斟自饮,将那美酒穿喉而过,间或停杯望月,看那夜幕中烟花璀璨,意态风流,形容倜傥。北堂戎渡与殷知白结识也已有了年头,对其亦算颇为了解,知他向来于男女之事上情意菲薄,虽是惯于流连风月,依红偎翠,其实也不过是冷眼旁观,逢场作戏罢了,哪怕是从前殷知白向北堂戎渡初次索求沈韩烟时,北堂戎渡见他眼中的神情,也不过是因美色动心而已,在遭婉拒之后,也并非多么失望,不过是有几分惋惜的模样罢了,因此北堂戎渡也不在意,其后殷知白亦与沈韩烟渐渐熟识,但北堂戎渡却不曾知道,原来如今殷知白却已对沈韩烟有了不一样的心思,眼下看他形容,竟是未必只贪恋沈韩烟容色之美,也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模样了……北堂戎渡看到此处,不发一言,无声地离开了此处。
夜色阑珊,一路行来,或是飞栏玉瓦,或是琉亭景阁,长廊如迤,卧桥横波,北堂戎渡身上穿着的松香色薄绫长衫在轻风中拂裾挽袖,少年随手折了一枝碧桃花,一面信步而走,一面闲看着烟花怒绽,灯火燎夜。
北堂戎渡走了一阵,远远就已窥见了碧海阁。他两世为人,曾经自出生起便身患恶症,虽有父母兄长爱惜,求医问药,但那一条性命却是随时都可能会还给老天的……当一个人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活下去本身,这个人,会怎么做?
所以他在行事立业兼优,令家人欣慰之外,也肆意享受着并不稳定的人生,他的性命并不踏踏实实地属于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散,十几岁就已涉足风月,加之容貌俊秀,家境优渥,因此身边从不缺乏美人,而家中对此也是由着他的,就仿佛这是天经地义一般面对着小儿子那明明性命没有保障,却好似从不在意,漫不经心的俊秀笑颜,他们还有什么不能够由着他呢?
北堂戎渡淡淡一笑,轻嗅一下手里的那枝碧桃花,随后,就将其抛入了桥下的溪流当中。
他并非就是天生冷情薄幸的人,只因为拖着那样朝不保夕的残躯,所以从前那些春花秋月确实并不值得他用心珍惜,好好玩味,对于一个甚至连明年的规划都从来没有盘算过,只因为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顺利活到明年的这样一个人来说,他的怀里从来不缺善解人意的美人,只要他想,就永远都有灯红酒绿,巧笑倩兮的旖旎,但是除了家中寥寥几人,他不需要,也不敢让自己在逢场作戏之外,投入任何真心,亦从不曾想过娶妻生子……
一个连自己是否可以活到明年都不能够肯定的人,任何情感上的投入,都不会有结果和回报。
于是就这样活到二十岁,直到两番为人,恍成此身……
夜风吹过,带来草木清气,北堂戎渡渐渐走近了碧海阁。
此处距离北堂尊越所住的遮云居不远,飞檐雕壁,玲珑凿就,确是一处潢贵豪奢的居处,廊下一只金笼里停着一对丽羽的鸟儿,相傍偎依,耳鬓厮磨,偶尔叫出几句清脆的鸣声。北堂戎渡上前逗了逗鸟,直惹得两只鸟唧唧喳喳不休,在笼里扑腾着翅膀,这才笑着一甩衣袖,进到了里面。
入眼处一派富丽,奢华中却也不失雅致,北堂戎渡从昨日回堡至今,皆是与北堂尊越在一处,并不曾来过这新居,但此处的侍女却有不少是服侍过他与北堂迦的,当年北堂戎渡离堡时,也将自小伺候过他的近十人一同带走,在身边服侍,如今回到无遮堡,自然也将她们一起带回,再加上新调来的数十名年轻美貌的侍女,碧海阁中,一片莺声娇语,粉香袭人。
一群美貌少女围上前,纤手生香,喉音婉转,向北堂戎渡盈盈下拜见礼,北堂戎渡看了一眼这些新送来伺候他的丫头,随口让她们起来,自己则转头问旁边的一人道:“韩烟可是睡了么。”
那女子容貌秀丽,身穿罗裙,乌髻高挽,已非青春正好的年纪,自有一股少女所没有的韵味,正是当年北堂迦贴身的侍女翠屏,闻言,见北堂戎渡眼角淡淡泛出一抹红晕,便一面吩咐人去煮醒酒汤来,一面笑道:“眼下还不算晚,如何会睡得这样早?沈少爷晚间用过饭,便自己在房内练字,方才有人去送茶,瞧见正歪在床上看书呢。”北堂戎渡听了,就道:“我不识路,来一个人,引我过去……等会儿煮妥了醒酒汤,便送上来一碗。”
话毕,自有一名年轻少女带他去了沈韩烟的住处,北堂戎渡方一转过一扇落地朱花大屏风,就见沈韩烟早已解了衣发,正坐在床头看书,北堂戎渡见状,一面解开衣扣,拔下头顶固定发冠的簪子,一面微微笑道:“你下午只说有些不适,眼下可还好么。”
沈韩烟见了他回来,便放下书,下了床过来替少年卸去高冠:“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公子却如何回得这般早?”
北堂戎渡长睫慵垂,坐着让沈韩烟为他利落熟稔地解冠梳发,口中说道:“酒喝得燥了,我也不大耐烦,因此便干脆回来歇着……”他说到这里,忽然回身一手托住了青年的后颈,噙了那双唇便吮吸起来,片刻之后,才慢慢松开了对方被吮得发红的唇,起身到了床前坐下,道:“韩烟,给我宽衣……”
沈韩烟如何会不明白他说得究竟是何意,一时间面上略略闪过一丝微赧,起身过去,替北堂戎渡脱去衣物,随后又放下了帐幔……
他前夜才陪北堂戎渡颠鸾倒凤了一回,虽是得北堂戎渡举止温存,亦不肆意放纵,却也毕竟仍有不适,此时蹙眉忍痛,由着少年慢慢进入体内,好在北堂戎渡技巧上乘,手段高明,没过一时,先前的不适便渐渐转做欢愉,情不自禁地低低急促喘息,亦略有迎合,两人在床内翻覆云雨,其后送醒酒汤的年轻侍女在外听见里面传出的暧昧之声,不禁脸红心跳,低着头轻手轻脚地进去,将汤放到远处一张圆桌上,偷眼觑了一下那紧掩的罗帐,随即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半晌,北堂戎渡正剧烈冲撞的身体突然用力猛地一顶,伴随着长长的低声轻叹,将一股火热的白液尽数喷洒进了身下青年的体内,沈韩烟的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隐有破碎的呻吟之声传出,柔韧的身躯颤了颤,便不动了。
北堂戎渡退身而出,见沈韩烟的后身因他这一出来,便缓缓溢出了一股红白交间的浑浊液体,便随手从床头摸过一条锦帕给他擦了擦,然后翻过青年的身子,在他红肿的唇上啄了几下,淡笑道:“……可是舒坦了?”
沈韩烟面上的红晕还未褪去,闻言,便微微合上了双目,有些费力地略偏过头去,片刻之后,才低低‘嗯’了一下,却是一时之间还没有缓过来,正常出声不得……北堂戎渡用手抚摩着青年温润如玉的肌肤,一头黑发流水般泻在身后,衬着他俊秀绝伦的餍足容颜,越发显得惑人之极,薄唇上含着一丝笑,一手支头,一手揉搓着沈韩烟光滑的肌肤,道:“……韩烟,我问你一件事。”
沈韩烟全身只觉疲惫,腰下更是酸痛不堪,闻言,便又从喉间低低应了一声。
北堂戎渡却也没有立时说话,只是不紧不慢地摸着青年细腻如绸的肌肤,半晌,等到对方渐渐缓过神来,这才含笑道:“韩烟,你我向来也算是一同长大的……你说,我为人如何?”
沈韩烟闻言,慢慢睁开眼,一双黑如子夜的眸子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片刻之后,方微微一笑,声音中带着一丝隐隐的沙哑,道:“……公子是护短之人。”北堂戎渡失笑,低头在沈韩烟胸前肆意啃咬了一通,一边逗弄着对方胸膛上那两处殷红,一边低笑着道:“我向来随性而为,这些年在江湖上落下个心思诡狡,手段狠辣的名声,吃的是最上等的珍馐肴馔,用的是最华贵奢侈的器物,怀里抱的,是最绝色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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