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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筵席（第2页）

绾发簪花，描眉点唇，最后将熏满芬香的衣裙取来为公主换上。

未时，筵开。

主菜、凉食、甜食、羹汤共四十八道菜肴，水陆八珍，绮肴错重。荤有小天稣、煨鹿肉、青虾卷汆、缠花云梦肉，素有水晶脍、雪霞羹、百香玉延。

位尊者坐上位，先执碗筷。

芳宜公主夹起第一筷水晶虾仁，细嚼慢咽，之后执筷劝食，姑娘们这才拿起筷箸，端正斯文地品尝佳肴。

桌上一盘鱼鲙，下衬雁来红与香柔叶，上铺白玉鱼缕，看起来鲜美可观。

有个姑娘问道：“这是鲈鱼脍罢？”

孟兰成道：“若要说的准确，这道佳肴叫鲈鱼干脍。取用吴郡上贡的鲈鱼干，以水浸软后沥干，佐香叶调匀，入口新鲜鱼脍无甚差别。”

朱门漫临水，不可见鲈鱼。

鲈鱼为吴郡名产，又以产于松江者最佳。因吴燕两地相隔甚远，活鱼难以运载，便在捕得鲈鱼后，去其骨皮，取其精肉，在海船上切缕晒作干脍。晒干后的鱼脍盛在白瓷瓶里，瓶口用泥密封，藏五六十日，才可献作贡品。

做鲈鱼干，须的在八九月霜降之时，选三尺以下的鲈鱼，鳞细而色紫，这样的鱼无细骨且不腥，晒出来的鱼干肉色像脂玉一样白。只是每条鲈鱼去皮剔骨之后，精肉不多，晒干之后更是所剩无几，故而每年上贡的鲈鱼干脍，数量不过六瓶，即便是富贵人家，也未必能够见得。

姑娘笑问：“你知道的这样详尽，难道是在吴郡待过？”

程清宛摇头道：“我并没有去过吴郡，只因家中有长辈喜食鲈鱼，便托人从当地购入鱼干。”

所购入的鱼干成色好，味道鲜美，与皇贵妃从宫里赏赐下来的竟毫无差别，恐怕是官员从贡品里克扣下来的，这一点就不便与外人道了。

谈话间，芳宜公主让侍女取来春酿，隔水温热后，为座下的姑娘们满上一小杯，只笑道：“此杯酒一迎春，二同乐，有酒量的便一口饮尽，没有酒量的以茶代之。”

芳宜公主不劝酒，不擅吃酒的姑娘便以茶代替，酒量尚可的姑娘则举杯同饮。

宁国府的老太君嗜酒，每年都要亲自酿几坛酒埋在桂花树，想吃酒时就让人从土里挖出一坛来。小小一坛酒，够她喝上二三十日，偶尔来了兴致，还会让小辈陪着吃上两小杯，因此程家的几个哥儿姐儿，酒量皆是不错的。

所幸芳宜公主赐的春酿酒性不烈，入喉温和甜绵，浅尝几口正好暖胃驱寒。

席间姑娘们用餐之余，轻声交谈，言笑晏晏。

偶有程清宛、孟兰成等人妙语连珠，引得一桌人轻笑歪斜，好不欢快。连王姑娘都放下芥蒂，与孟兰成接上几句，说些好听的话儿博众人欢笑。

正如程毓儿所言，无甚深仇大恨，何须争锋相对？

小姑娘们相处融融，欢颜笑语，芳宜公主看在眼里，心中也是舒畅欢喜，原先那一丝烦恼，很快就消散在笑声里。

戏台子在园子的东北角，戏台前摆了几十张桌椅，桌上呈有瓜果茶点。

待吃完筵席，姑娘们陆续进入戏园，锣鼓敲响，好戏将要开场。

芳宜公主点了一折游园惊梦，便有侍女到后台传话，令先唱这一出，之后将戏本子传与姑娘们，由她们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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