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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娘子:“你午食也没吃。”
“无妨,不饿。”
邹娘子冲南娘子摇下头。当时郑五郎倒下的地方离王葛太近了,战斗一结束,王葛睁眼就是半身浸血的尸体,又眼睁睁看着对方被草席卷走,心中怎能不悲愤。
王葛进了屋,邹娘子给阿薪个眼色,让小匠娘陪在内室。其实王葛不全是过不去郑五郎的事,连续四个时辰制尺,她的基本功确实即将提升。“再添一盏烛。”
“是。”阿薪出来屋,邹娘子还以为被王葛撵出来的呢,一听是要添烛,心算放下了。
阿薪把火光挑到最亮,安静坐到一旁,心道:只要火变暗,她就挑亮,绝不能耽误匠师制尺。
“别盯着烛,伤了眼就不能学制木了,让你干活时我会喊你。”王葛嘱咐完,立即像考核时一样专注神思。
她要将每个“半分距”等分。
君母:庶子对父亲正妻的称呼。
第367章349“度师”境界
白天那个察验匠吏未达到“等刻”境界,不知此境界分为入门、十过半、入厘三个阶段。
三个阶段全是在不对比模器的情况下,连续制十把十寸成尺来衡量的。
制出一把“线段间距、竖长”均与模器一致的成尺,就可算作踏入“等刻”境界了。因此察验匠吏只验了一把尺,便认定王葛达到该境界是对的。
第二个阶段,顾名思义,每次连续刻十把尺,都有六把以上达到模器标准。
每制十,对十,即为“入厘”。
察验匠吏猜错、或许他根本不敢想、甚至不知道的是,王葛早过了“等刻”境界,她现在是制尺技能的至高境界“度师”!
同样的,“度师”也分三个阶段,分别为一分二、一分四、制毫。
区别于“等刻”的是,“度师”仅在一把尺上,以十寸之距为衡量。
匠师能准确的将每个分距半分,属第一阶段。在襄平的时候王葛就达到了。
那“一分四”就好理解了,把每个分距等分为四。王葛即将突破的便是此阶段,当然,因民间、官署匠肆均无小于分距的度器,她至今不知制尺有境界划分,境界内还有阶段区别。
每个分距等分为十,便为“制毫”。
半时辰后,王葛清走桌上的工具、木料,换成纸张,她削尖炭笔,吩咐阿薪:“把阿芒她们都叫进来,埋在雪里那些放大镜端来。”
王葛刚才一直在找考试时的奇特感觉,就是明明数百人汇聚,精神却比独处的时候安定凝聚。
屋外小匠徒们脚步匆匆,阿薪和邹娘子汇报,专娘子嗓门刚大就压低,听不出哪个匠徒说了句“又下雪了”。
这一刻,王葛真正悟透《庄子》达生篇捕蝉老丈讲的那段话,她轻声诵道:“吾处身也,若厥株拘,吾执臂也,若槁木之枝。虽天地之大,万物之多,而唯蜩翼之知。吾不反不侧,不以万物易蜩之翼,何为而不得。”
真正的匠师,该和这名捕蝉人一样,不受环境干扰。万物静,匠师静,万物嘈杂,匠师依然守心专一。
匠师大道,守心是第一步。
次日,大雪纷飞。
骏马蓑笠踏白茫。王葛一行人与门下书佐带的巡兵合到一起,浩浩荡荡向新北城出发。
新城墙说是扩到丘山边缘,实际上地势平坦后更向外扩了不少。
孔书佐从道西指向道东:“这整片为制土区。雨雪太大的时候不能制熟土,役夫便歇于道西。干活的场地在东边。”
飞雪掩视野,也冲淡了炒土的腥气。道西草屋密集相挨,道东役夫来往不计其数,由近至远的高土台、焰火、悬空大镬、吊杆并排相接,一直蔓延成看不清的灰影。王葛感叹,这可比贾舍村修路的规模宏阔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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