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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绿皮火车（第2页）

厂办为去深圳的四位同志购买了k96次的火车票，三个连坐的在7车厢，一个单坐在9车厢。当然是副厂长周贵奎、蔡东来和技术科长余学义坐在一起，坐在7车厢91、92、93座，他们年龄相当，有共同语言。王嘉福年轻，自己坐在9车厢12号。

绿皮火车开动，咣当当、咣当当……

鼓点般一小节一小节的节奏，谁也不知道要数到多少下，才能到达目的地。况且，王嘉福要到终点站深圳站下车，需要坐23个小时。

王嘉福主动与邻座、对座乘客聊天，打发无聊的时间。

他一眼就认出了坐在对面的后世玻璃大王曹德万，王嘉福一阵惊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王嘉福做梦也没想到，会在狭小的车厢空间里，遇到这么一位大咖级人物，而且还是在对方创业初期。

曹德万见王嘉福聪明伶俐又憨厚，怪可爱的，就给他讲自己的经历，王嘉福洗耳恭听。

曹德万的父亲曾经是上海著名的永安百货的股东之一。曹德万1946年5月出生，福建省fz市福清人。

9岁上学、14岁被迫辍学的他，冒着被扣上“偷鸡到巴最”的风险帮父亲在街头卖烟丝、贩水果。他拉过板车、修过自行车，经年累月一日两餐食不果腹，在歧视者的白眼下艰难谋生，尝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精神和肉体蒙受了双重苦难。

他还种过白木耳，当过水库工地炊事员、修理员、知青连农技员，还倒卖过果树苗。奋斗到30岁，一切可能的生意都做过的他，成了谁也算计不过的“人精”。到1975年的时候，他已积累了5万余元巨资（相当2021年的2000万元）。

1976年，曹德万在福清高山镇异形玻璃厂当采购员，他的工作是为这家乡镇企业推销人称“大陆货”的水表玻璃。此刻，曹德万正在采购玻璃原料的路上。

按年龄，王嘉福19岁，曹德万33岁，那年月长者为尊，王嘉福该叫曹德万叔叔。而王嘉福一反常态，用后世人的习惯叫曹德万曹哥，说曹德万长得年轻。经历丰富的曹德万不在乎别人叫他什么，有人说他年轻，心里也有一点小高兴。

“你这么小，就代表厂子去参加深圳世界纺织博览会，看来你的能量不小呀！”曹德万说：“我去年也去参观过这个会，都是当今世界领先潮流的纺织品，先进的纺织机械技术产品。我总想想借鉴纺织技术，把它嫁接到玻璃制造上来。”

“曹哥，你说，玻璃和纺织这两个不相干的技术，能相互嫁接吗？”王嘉福问。

“当然能，只不过是借鉴，借鉴不是照搬照抄，是通过一种形态转换成另一种形态，把彼技术通过相应的手法转嫁到此技术上面来。”曹德万说。

“曹哥，你说现在做什么买卖能挣钱，我这次去深圳，没有多少本钱，捣弄点啥能见效快，还不赔本？”王嘉福想要在曹德万身上取取经。

“当然是电子产品了，小本经营要首选电子表了，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东西，这是潮流，要顺应潮流走才不至于掉到坑里去。”曹德万道。

“曹哥，不瞒你说，我也想到电子表了，可是我妈哭着喊着偏偏不给我拿本钱，没有本钱什么也做不了呀！”王嘉福显出遗憾状。

“现在提倡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在抓经济。年轻人做买卖，还要靠自己的思维，转变思路很重要。”曹德万道。

王嘉福忽然被曹德万话提醒，母亲是不可能拿本钱给自己做买卖的，莫不如自己用后世的学问和技术换取一些资本，不就有资金做买卖了嘛！

“曹哥，我感觉你们高山镇异形玻璃厂干不长远，早晚得亏损倒闭。到时候你承包下来，自己注册公司，转型生产汽车玻璃，占领国内汽车玻璃市场。”王嘉福说：“你的公司到时候可以登陆国内a股，成为宾利、奔驰、宝马、路虎、奥迪等豪华品牌重要的全球配套供应商，然后到国外建厂……”

我靠，这还用他说！王嘉福简直是照着后世的结果念出来的。为了和曹德万建立关系，这小子不知说什么好了。

绿皮火车还在咣当当、咣当当。

王嘉福从货物架上拿下破旧的旅行袋，从里面掏出两个苹果和一包炉果。递给曹德万一个苹果，又将炉果的包装纸撕扯成两半，折出一半炉果给曹德万，说：“曹哥，中午了，该吃饭了。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我妹妹给我买的。”

曹德万客气地推迟了一下，便接受了。他心想，这小子倒挺大方。那年月，炉果是高档稀罕之物，这种令人垂涎三尺的食物，是春节时用来送礼的。苹果也如是。

“曹哥，你怎么从千合市往深圳去，你的厂子不是在福州福清么。”王嘉福问。

“我这次是到和平省黄江市和千合市，在这两个市办完事去深圳，然后再回福清。”曹德万说：“这次事儿办得不利索，原本想在黄江市采购一些硅砂和硼砂，但硅沙厂的产量有限，外省市的企业采购需要经轻工局批，我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没办成就回来了。”

“曹哥，你别着急，我来帮你想想办法，你把电话给我留一下，等我回来后帮你研究。”王嘉福马上想到了黄江市轻工局技术科副科长李志国，或许他能帮着办这事儿：“我帮你试试，办成了更好，办不成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你别怪罪我就好。”

曹德万像抓了一把救命稻草般，道：“你在轻工局那里有亲戚或熟人？”

“不太熟，只一面之交，但感情挺好的。”反正在火车上也没事做，王嘉福就把在黄江救人的事跟曹德万简单说了一遍，最后说：“不知道李科长对硅沙厂熟不熟，能不能帮这个忙。”

“这，这，这绝对应该行呀！”曹德万激动得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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