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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定在十二月初八,宜嫁,宜家。
也就是说距婚礼还有三个月之久的时间。
秋意缓缓袭来,街上的几棵梧桐树已经开始泛黄;风一吹,满枝的叶子发出簌簌的响声;有几片经受不住风吹的,已然慢悠悠地飘落而下,它静静的躺在地上,等待生命的终结。诺澜抬头望向天空,只有几朵白云,悠闲地飘着,淡淡薄薄的,凝成各异的形状。
秋风是凉的。温诺澜走在街上,望着身边的一切,那挂着新式旗袍和西装的裁缝店,买烟卷的商贩,以及摆卖在街边的小摊贩,还有三两群嬉笑打闹的蓝衣黑裙的女学生抱着几本书走过,时不时几辆小洋车的鸣笛声,更多的是黄包车夫拉着客人来来往往的忙碌的身影。这些东西似乎在眼中渐渐泛白,一点一点的消失,连声音也没有了。她的世界一片空白。
明明秋意不凉,她却冷得刺骨。这条繁华的街道通往她熟悉的学堂。
突然想起一首英国伟大诗人雪莱的诗《致云雀》:“你好啊!欢乐的精灵,你似乎从来不是飞禽,从天堂或天堂的邻近,以酣畅淋漓的乐音,不事雕琢的艺术,倾吐你的衷心。他用大自然的力量来寄托自己对光明,对自由的追求。”这是哥哥的来信中同她一起分享的诗,诺澜非常喜欢。她多想化为雪莱笔下的云雀,飞向她的爱人,飞出这封建的礼教,飞往那自由的天空。
她沿着几颗梧桐树的道上越走越急。“枝丫!”脚下的一根棕色的枝干被她轻轻踏碎,她停住步伐,望着一地的破碎,泪眼开始模糊。
“让一下,让一下!”前方一个送报纸的报员从诺澜身旁擦过,那自行车的把手正巧碰在诺澜的手上,往前一勾,诺澜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重重趴下。眼泪一旦有了导火线,便抑制不住地往下流。她干脆就坐在那。
“你…没事吧?”头顶传来一声好听又熟悉的声音,好似很小的时候,她坐在自家秋千旁跌倒了,红肿的膝盖,她抑制不住那钻心的疼,开始大哭。同样一个小小的男童伸出一只手,用那稚嫩的口气对她说:“你没事吧?”她抬头,是暖暖的春意盎然的笑容。可惜那时她什么也看不见。从此诺澜便认识了曾子佩。
她有些惊喜,有些意外,当她抬起头……
在温诺澜的记忆里,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
面前男子的脸宛若雕刻而成,灿若星辰的眸子,乍一望便有一丝寒风入骨。许是很早就接触商场上的尔虞我诈,那一瞥一望,便让人脚底生风,想瞬间逃离。他剑眉挺拔,高鼻,弧度好看的下巴,黑色的发泽更为他添上一份英俊风华。不同于曾子佩的儒雅俊俏,他带着一股清冷高贵。如果说曾子佩是一个散发暖意的太阳;那他,陈随生,则是没有温度的月亮。只泻下一地的光华。
男子单脚蹲下,诺澜可以看见面前半截直挺休闲的西装裤。他拿出一方纸帕,向诺澜脸上伸去,轻轻为她擦过那沉默的泪水:“快起来吧。”他分明望见诺澜眼中由惊喜到失望那瞬间的变化。
彷如错觉,诺澜有一刻觉得他是那么的温柔,又带着宠溺,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懂得用这种方式来安慰她。
面前的诺澜好似呆了一般,陈随生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轻一用力,诺澜便被动的站了起来。
可是诺澜的错觉很快又消失,再望向那带些棕色晦暗的眼眸时,平静如海;可是如若再探寻下去,仿佛瞬间便会掀起腥风血雨。诺澜手中不知何时接过的那纸方帕,面前的男子一身西装革领,已走远。
她甩了甩头,擦干脸上的泪痕,继续向父亲学堂走去。
彼时,她还不识那男子,她也不知那男子的名字叫随生。随生,随生,她从没想过她也可以把这简单随便的名字叫得如此顺口。以至于那每一寸,每一秒的时光里,都在这一口一口的“随生”中轻扬着淡淡而浅浅的幸福。
身后男子跟着的淮书摸着脑袋怯怯地问他家少爷:“那不是您提亲的温家小姐吗?”
面前之人却什么话也不答,一手插进西装裤口袋,嘴角勾起张扬的弧度大步悠闲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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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近来对练习毛笔字兴致浓浓,她一笔一划描摹着隶书体,平淡地说:“也许吧!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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