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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曾有（第1页）

“二爷，你听听？这不是老子嘴巴不严，害死了你，而是早有一些如程某那样的王八蛋，早就把大伙卖了！”上官强说罢，放声长笑，倒是极有几分粗豪狂放之气。

胡宗宪没有再说什么，他静静地等着上官强笑完，方才对他道：“你是好汉子，把该你背的事交代了，然后等着上路吧。”

“有什么好说的？秀才，你只管把那状纸拿来，老子画押就是了！”上官强自有一番血性，尽管他连口供都说成了状纸，但敢做敢当的豪迈，的的确确是有的。

胡宗宪却摇了摇头：“你做不下许多事。”

“都是老子做的，那程某，是老子杀的，老子把他剥皮了，那陆府的人，也是老子杀的……”

胡宗宪听着却就笑了起来：“程某不是你杀的，至少我有人证，仔细交待了程某被杀害的过程，和杀害他的那父子几人。上官大侠，你再这样乱认，一会下了公堂，那些差役捕快，出于私怨，在你上路之前折辱于你，那真的便不美了。该你的，你认下，然后安心等上路便是，你这橛的人物，自然是不畏生死的，但真也不要乱认害人。”

上官强盯着胡宗宪，半晌，长叹了一声：“好吧，老子的确没杀人。”

他是跟在柳卫身边充作护卫的人物，他不是刺客也不是杀手，更不是负责刑讯的角色，程某被拿下来，为什么要由他动手刑求？

那一日，当上官强穿了一身破烂衣裳，推着粪车，去到卤肉铺后巷，看着左右无人，三长两短敲响了卤肉铺后门，那卤肉铺老板憨厚的大儿子出来，帮他把那粪桶抬进院子里，其实上官强就和程某没有什么关系了。

卤肉铺的老板，才是刑讯高手，当时在辽地，作为夜不收，只要卤肉铺老板在，刑讯的事，都是由他来办。

而他几个儿子，在他的教导下，手段自然也是不差的。所以把人交到他们手里，上官强的确也没有担心的理由。

上官强的回忆，到了这里就停了下来，他抬头望着胡宗宪：“还有一点，我也不想成为第二个程某，我比程某更知道，将主还留下多少的手段给二爷。”

胡宗宪点了点头，他理解上官强的意思。

如果程某在他手里刑讯，弄死了，那是否有可能，是他问出了藏宝的地点，于是把程某灭口呢？

这也是为了避嫌。

“那就先这样吧，学生也累了，如有什么所需，再差人去寻学生就是。”胡宗宪问到这里，却向着包典吏、苏巡检拱了拱手，然后提着袍裾，又冲陈典吏点了点头，向公堂之外走了出去，临出门时，却回头对吴捕头说道，“这位上官大侠，如能看我的面子，还请帮他接好胳臂，不要因为私怨而刑求他吧，唉！”

“可是他一身武功……”吴捕头有些不安的冲着胡宗宪说道。

胡宗宪远远对上官强问道：“大侠，你若是于狱中远走，学生身家性命，却便脱不了干系。”

“你害死了我哥！能让你死，是最好不过！”柳卫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冲着胡宗宪嚎叫咒骂着。

胡宗宪没有理会他，只是静静望着上官强，后者沉吟了几息，抬头道：“多谢秀才，老子认命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折腾了。”

“他不会逃。”胡宗宪对吴捕头这么说道，但却在错身而出的时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寻个名头，重枷铁镣，一刻不得松懈。”

“小人省得。”吴捕头抱拳应了。

胡宗宪便不回头，直接出了公堂而去。

出了公堂之后，他几乎没有停留，马上就翻身上了马，冲着杜漱石的庄园而去。

只有在那里，才是目前他能找到的安全之地，所以他要趁着柳卫的党羽，在关注着如何营救柳卫的事情上，马上脱身远离。

“不用担心，你的父母和家人，我已请了过来在别院。”杜举人对着匆匆滚鞍下马的胡宗宪这么说道，尽管他拄着拐棍，尽管他瘸了一条腿，但他毕竟是堂堂正正的举人，就是蓄养些家丁护院，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长短的。

而在这城外的庄园里，至少连着青壮家人和护院，得有四五十人，加上这类如坞堡的庄园，便是调上百兵丁来打，只怕也不是一时半会来打得下来，若是那些军户，那就是来个两三百人，恐怕凭着这些护院，都能把他们杀得死伤惨重。所以只要龟缩到这庄园里来，至少是能保证，暂时的安全。

“你其实没必要跑过来，你在公堂之上，就算有什么事，他们总要保护知县吧？那也不可能扔下你不管吧？”杜举人倒是不慌张，笑着打趣胡宗宪，“所以，什么放不下父母安危，自身危如累卵，我看不见得，只是想早些见佳人一面吧！”

胡宗宪白了他一眼，顾不上跟他斗嘴，跑过给父母请了安，又编了一套说辞，无非就是拿杜举人的名义，说是杜举人要请他们一家人来住几天之类，胡宗宪的父母，倒也没有怀疑什么。

“我不走，置明府于何地？”缓过一口气的胡宗宪，接过杜漱石递过来的茶杯，无奈地对他说道。

明府，就是对知县的雅称、尊称。

知县是要坐堂审案的，公堂之上，知县就是唯一的主角，他是代天子牧民的官员。

胡宗宪又不是蠢人，他如何愿意在那里呆到知县坐堂？

“你倒是个机灵鬼，只是你也太狂了。明府坐堂，你就退居做个陪衬，不就得了？”杜漱石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他觉得胡宗宪太任性了。

而坐在边上的霍曼殊，望着胡宗宪，却就好奇的问道：“只是你又去王大头家里，又带着我过来，又让举人安排，请你家中父母过来的事宜，你哪有时间，去寻得那么多的人证，去说服他们之中的人投诚？”

“何曾有什么人证？”胡宗宪失声笑了起来，在霍曼殊面前，他说将起来，就颇有几分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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