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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图穷难免就要匕现（第1页）

但王大头并没有到此为止，他对着李大善人说道：“之前我不是说过，有人给了我钱，让我去想法了祸害胡秀才么？结果后面我就发现了，那给我钱的人，就是现在跟在李大小姐身边的车夫啊，所以你问我，我当然是相信胡秀才了。”

“你就别问我，为什么能认出李大小姐身边那车夫，就是当时给我钱的人了。”

王大头说着却也笑了起来：“那人有狐臭，他带了香囊，可是又出汗，结果三种味道混在一起，寻常人可能不会太注意，可是对于对味道很是敏感的我来说，真的闻起来特别难受；其二是这个人给我钱时，他做了一个伪装，右手有六个手指，但他弄巧成拙，却就成功的让我注意他的右手，结果我发现，他六个指头里，有两个指头不太灵活。而李大小姐身边的车夫，右手就只有四根半手指。那断了半根的手指，就是当日给我钱那人，那两根不灵活手指其中之一。”

听着王大头这话，李大善人不禁往后一坐，跌落进那椅子里：“怎么会这样？你们在诓我，你们在诓我！这是莫须有的事，哪有这样的事啊！老夫属意汝贞，愿把家财和女儿都托付于他，怎么会让人去给你钱，去为难汝贞？这、这、这不全情理啊！”

胡宗宪听着从鼻孔里呼出两道气来：“有必要再装下去么？”

“你都对我起了杀心了。”

“为什么霍家姐姐会受伤？就是因为她去寻我，结果发现有人要对我下手，她出手替我挡下，所以才会受伤的。而这也是我有机会从那鬼打墙里走出来的根本原因。”

“对了，想来，李婉卿倒真的是对此一无所知的。”

胡宗宪说到这里，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李婉卿和小桃红出现，让我和霍家姐姐有了一丝喘息之机，只怕那天晚上，就直接让你斩草除根了吧？”

“你倒是想得周全，不想在李婉卿面前，暴露出你的真面目，这是我唯一不明白的地方了。”胡宗宪说到这里，很认真地望向李大善人，“你大约是不知道我和李婉卿之间的态度，所以有一天晚上，我去你府里投宿，你让人伪装成李婉卿来缠住我，那人的言语之间，却就露了馅，居然跟我谈婚论嫁，李婉卿和我之间，怎么可能提起这种话题？所以说，你是弄巧成拙了。”

李大善人摇头道：“说一千，道一万。贤侄，如果老夫真的是你所指认的什么倭人，你为何一有危险，便知道往老夫府里去避祸？”

“因为我若是死在你的府里，怎么说也是绩溪的生员，无论是霍大兄那边，还是都察院那头，大抵都会派人下来查看的，那到时，就不是你跟明府老爷的关系可以应付过去的了。”胡宗宪很有自信地对着李大善人说道，“所以无论你多想我死，也是不可能让我死在你家中的。”

“胡说八道！老夫堂堂正正，便是哪个衙门下来查，也是一点不怕的！”

胡宗宪摇了摇头：“你这便不好，画虎硬要人画出骨来么？”

“都察院的人再迂，锦衣卫的人再不善，只是下来查探的人，不全都是霍大兄那些的人物。就不难发现一个问题。”

说到这里，胡宗宪却是对着吴捕头略一示意：“李大善人的善事的确做了不少，但是吴捕头，李家有地吗？这你总该知道吧？”

吴捕头听着这话，一时之间如被雷击，愣在当场。

没有地？

没错，从不曾听说李家有多少水浇地，多少旱田之类的，也不是说完全没有，有时李大善人放的印子钱，收不回来钱，也会收了地的，只是这地，李大善人似乎一点也不喜欢屯在自家手里，都是左手进右手出。

在别的国度，也许没有什么。

但是在大明朝，或者说在华夏来说，其实这就是一个绝对的破绽了。

华夏的豪强，跟地主往往分割不开的。乡里豪强没有田地，哪叫什么豪强？

历朝历代，华夏的豪强最爱干的事，无非就是霸田霸地，然后把银子堆在地窖里。

可是李大善人，手里有绩溪的行铺也有府城的行铺，有行善，有施粥，但他真的就没什么地。

“因为如果有大量的田地在手，一旦要变现，这就是一个很不方便，并且会很吸引别人注意的事，所以我们的足利先生，很清醒，绝对不买地。当然了，买地也是个耗钱的活计，他楷把钱运回倭国去支援皇室，当然也不能再于华夏买地买田的事上面花钱了！”胡宗宪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老夫有行铺。并且你所说的，名下没有恒业。”李大善人第一次正色面对胡宗宪的指认了。这一次，可以看得出，他是认真了，也不再称胡宗宪的字了，也不再称“贤侄”了。如果说之前胡宗宪的指控，李大善人还不以为，还觉得是小孩子胡闹。

那这一次，他是认为有必要撕撸个明白。

“若是老夫如你说的，县衙里那一任任的明府，都瞎了眼，敢与老夫交往么？”

能做得了知县的，学问也好，眼光也好，怎么也比胡宗宪高吧？李大善人就是用这个来压胡宗宪的。

但胡宗宪听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足利先生，你跟诸任明府的关系，事实上，也不见得，就如你何表演出来的那么好。是的，我当然是知道，所以才有怀疑，接着才会去查。那历任的明府，当然也是对此颇有微辞的，要不然，你觉得我怎么会从这方面去入手查呢？”

李大善人听着这话，脸色终于变得难看了。

而胡宗宪却是没有停下来，而要拿出了真正的利器。

“足利先生手谈的水平很不错，对吧？而且和明府对弈，也是知进退的，总是能下个旗鼓相当，于黑白之道来说，能够找到一位水平相差不远的对手，真是让人见猎心喜的。”

“十几年里，之前还有一位明府并不好这一道，于是足利先生就送钱，送美妾。而且每次都求一些微不足道的事，不会让人觉得所图者大，送一位美妾，只是求明府主持一下公道，商铺隔壁的面店的狗老是过来吠叫，不牵起来。明府连派个师爷过去说一声，都嫌多余的。这样的话，伸手不打笑脸人，自然足利先生也得以成为座上客。”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三位明府高升之后，就都不约而同，跟你断了往来呢？”

胡宗宪微笑望着李大善人，却是这么持着折扇，向他指点着问道：“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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