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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死亡新生（第1页）

神说，这个世界的死亡是一切生命的终点，无论你健康或者孱弱，无论你富有还是贫穷，死亡的法则是永恒的，没有人能逃过死亡的触手，它是一切的一切最终的宿命。这是索菲斯神教教义的一部分，所言即真理，即使是在口耳相传的神话传说中，那些震天撼地的神魔以及各种族的至强者也会迎来最后死亡的宿命。

哈勒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亲眼看着亚希达尔死亡，没有什么比命运之神的作弄更让人感到悲伤而无助的了，他紧紧抱着亚希达尔，抱着这个由他抚养长大的孩子，像是这样死神就再也不能把他夺走。他包容他的痴傻，他包容他的狡黠，纵然他是一个恶魔，只要他是他的亚希达尔，只要这个孩子能够醒过来。

哈勒没有流泪，他的眼泪已经在曾经那些不可追忆的过去流干了，但是他心中的悲伤却半分没有消减。其实，早在亚希达尔恢复正常的时候，哈勒就曾对亚希达尔产生过杀心，那时的他以为占据亚希达尔身体的灵魂是一个不知名的邪恶生物，可是这个灵魂会笑，会哭，会耍些小心机，不惧怕神术，而且从未产生灵魂与身体不匹配的后遗症，而那个孩子仅仅过了一小段时间身体就慢慢健康了起来，也许，是命运之神送来了亚希达尔原本的灵魂吧，让一个痴儿重生，还有什么更能称之为奇迹。所以它默认了一切，这样的生活——挺好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越来越习惯亚希达尔的存在，可是，一切都在丰收祭的这一天发生了变化，那个他发誓用生命去保护的孩子死去了，而且就在他的眼前。这让哈勒难以承受，他舍弃了一切，只为保护好这个孩子，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突然，他想到亚希达尔在倒下之前说的话，“身体，还活着”，也许，也许，也许亚希达尔并没有死亡呢？

哈勒把亚希达尔放到地上，开始检查他的的身体，他胸前的洞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只是还没有呼吸和心跳。哈勒见到这种状况，连忙不停地使用治愈的神术，一遍又一遍，丝毫不知道疲倦，即使嘴角隐隐有着鲜血也没能够阻止他，神术的光芒不断漂浮在亚希达尔的周身，但是既没有被他吸收，也没有就此消散。

这种情况，还真是奇怪。

不知过了有多久，突然，亚希达尔的脸上发生了变化，他的眉头紧紧地拧巴在一起，似是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痛，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是把骨头都碾碎了再拼接在一起，又像是被将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总之痛得像是从内里将人的血肉一点点融化再重新塑造。

当亚希达尔的神智一回归，他就被这种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侵袭着，无法呼喊，无法移动，只能被动地承受，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在这一种堪比酷刑的疼痛中昏睡过去，意识却偏要跟他作对，越是疼痛，意识就越是清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是那么漫长，漫长的他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因为疼痛死掉，这可真是穿越者最奇葩的死法，见鬼的穿越，老子难道就是来这里受苦的？先是在黑暗中沉沦，而现在却要经历死亡？可是他还不想死，他还没有在这个世界好好地感受生活，他一点也不想死，他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

“小亚，小亚，醒醒……“，哈勒的眼中泛着希望的色彩，亚希达尔，你一定不要有事。

谁？谁在叫他？又是谁在说话？亚希达尔？我的……名字，啊，痛，我好痛……

“小亚，你一定要坚持住，你一定会活下来的”，哈勒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其中能听出一丝郑重，不像是给别人说的，反而像是在自言自语。哈勒克制住自己因魔力枯竭而产生的本能，一边关注着亚希达尔的神情，一边不厌其烦地给他施加着神术，直到亚希达尔的身体开始渐渐吸收那些治愈的光芒。这是一场对两人的折磨，但至少结果是好的，当亚希达尔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像是再次进入了睡眠时，哈勒也因为力尽而倒下了。

但是哈勒没多久就清醒了过来，他轻轻抱起亚希达尔，向着小镇中心走去，不管那里发生了什么，他都要去看一看才能放心，虽然他有预感自己看到的不会是什么好的场景，但作为秘鲁亚这个小镇唯一的神官，他有必要去见证这场丰收祭之后小镇的结局，就让他再尽最后一次神官的义务。这次之后，不论如何，秘鲁亚这个地方都不能再待下去，他会走上漫漫的看不见终点的旅程吧，但是，怀中的亚希达尔怎么办，他要跟自己一起走上居无定所漂泊一生的生活？

哈勒看着亚希达尔，目光闪了闪，迟迟下不定决定，理智上，他不应该把亚希达尔和自己的命运捆绑在一起，亚希达尔有自己的生活，他不能代替他做任何决定，况且，现在的亚希达尔已经不再是那个5岁的智障儿童了，他是一个有想法的孩子，不应该因为自己的私欲而饱受漂泊的苦楚。另外，他总是要面对自己的命运的，他有自己的路，需要自己去完成。

哈勒的心是冷硬的，曾经，他的心只为一个人跳动，而现在，他的心也只为一个人跳动。他清除，自己内心的深处隐藏着深深的暴虐，他不愿意因为放纵自己的情感而毁了这个孩子，他害怕有一天他会控制不住伤害到亚希达尔。再者，那些“斜三角”的人已经发现了亚希达尔的不同之处，现在的哈勒没有能保护亚希达尔不受伤害的能力，在他没有取回力量之前，他都不能再出现在亚希达尔的身边。那么，一切就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亚希达尔暂时远离这些看不见的漩涡，即使这个办法并不完美，但至少比在他身边安全得多。

哈勒一脚踏入镇中心的广场，这里是人间惨狱，何其凄惨。但是他依旧保持着冷峻的表情，这，才是他的本来得面目，他看惯了死亡，早就不再因为死亡而动容，即使他看到了惨死的修女利兹，他也没有多余的情绪表露，平常那个慵懒散漫的哈勒是虚假的，只是他伪装的保护色，他面具下的真情都只给了一个人——亚希达尔。

镇中心还有些残留的不详气息，可是哈勒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净化这里，为免这些亡者连死亡都不能安息，他在镇子里放了一把火，一把将这里的过去，回忆，以及有的不该有的痕迹统统埋葬的大火，大火熊熊燃烧着，火焰将一切都吞噬掉，像是一场别具风格的葬礼，埋葬的不仅是尸体，更是这些人的灵魂。

接着，哈勒又带亚希达尔去看了看曾经生活的那个秘鲁亚的小教堂，教堂像是经历了时光的洗礼，似乎变得破败了些，哈勒看着远处越飘越远得黑烟，起身离开了这里，他背着亚希达尔离开了这个他待了5年的地方，这里，已经没有能留下来的理由了……

……

亚希达尔是在一阵颠簸之中醒来的，他发现自己是在一架马车之中，马车并不稳，四周还漏着风，索性过了丰收祭，现在就已经是夏天了，这个时间的风并不寒冷，反而会给人一种凉爽的感觉。

现在，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舒服，那些梦中的折磨就像是幻觉一样，让他一时间分不清现在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现在的他充满了力量，他有一种自信，现在他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当然这只是他现在的错觉罢了。不过他的身体的确经历过一番强化，只是还不是太明显而已。

难道睡一觉还能打开金手指？这金手指也开得太容易一些了吧。他其实已经记不清那些梦境中的东西了，只能隐约记得那些刻入骨髓的孤独和疼痛，亚希达尔打了一个颤，连忙把不好的回以抛诸脑后，现在还是弄清楚自己的现状比较好。然后，他透过马车墙壁上的小窗口看到了正在驾驶马车得哈勒。

“哈勒叔叔，我不是在艾可家么？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

哈勒看起来跟以往有些不一样，今天的他格外阴沉，像是一把没有出鞘的利刃，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半天，哈勒低沉地说道：“去维德克斯，格勒行省的省会。”

“怎么想到去那里了？利兹姐姐呢？”

“死了”，哈勒在说了这两个字之后就再也没有开过口，一直保持着缄默的状态。亚希达尔的心里却很是难过，怎么会，利兹怎么会，这让他有些不能接受，但看到哈勒的脸色，他聪明的不再说话。没多会，马车停了，哈勒把因为风干而变得硬邦邦的面包拿给亚希达尔，就继续驾着马车赶路，谁也没有跟谁说话，就像两个熟悉的陌生人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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