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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归澜本还有昏礼的事儿想跟这位沈家长辈商议,见状也只能蹙了蹙眉,沈穆等人听流风说话之前虽说也对他有不满,但也不至于这般不客气,他凝神想了片刻,转向言豫:“近日多留心沈家,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别忘了向我禀报。”
……
等祖孙四口回了上护国府天已经大亮了,沈穆一辈子打仗喋血,做事儿最是雷厉风行,沉声吩咐下去姐弟俩:“去把你们爹给我叫到祠堂。”他又转向三叔:“你带着护卫,把老二媳妇和秋容带来,除了这几人谁都不要惊动,敢有窥探偷听者,一律砍了!”
虽然主谋暂时查明不了,但收拾几个从犯还是可以的,沈嘉鱼知道他这是下手处置了,姐弟俩很快找到沈至修,不由分说就把他架到了祠堂里,沈至修嘴里还含着半拉胡饼,大怒道:“你俩这是要干什么?!疯了不成!”
他还没动手给姐弟俩好看,脑袋上已经被飞来茶碗重重砸了一下,沈穆怒骂道:“蠢货!你当初干下的好事我还没来得及说你,你倒好意思在嘉鱼和燕乐面前耀武扬威!”
沈至修一向惧怕父亲,此时脑袋都被砸出血了也不敢多言,气焰一下子下去了,跪下道:“儿子究竟哪里出了差错,还请爹明示。”
郑氏在沈家这些年不光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上能孝敬老人,下又把儿女教养的品行端正。这些沈穆都看在眼里,他越想越是气怒至极,一个窝心脚把沈至修踹倒在地:“蠢货!没有半点明辨是非的本事,偏听偏信,愚蠢之极!阿郑辛辛苦苦为你操劳了这么些年,她出了事的时候,你竟问都不问一句就把她撂在一边另娶新妇,还为此薄待嘉鱼和燕乐,我怎么会有你这样薄情寡义的弱智儿子!”
沈至修万万没想到父亲是因为郑氏之死向他发作,他忍着痛楚向父亲解释:“阿爷,郑氏和人通奸是儿子亲眼所见,儿子断不会胡乱冤枉她!再说儿子也没休了她,还许她死后如祖坟,已经够仁至义尽…”
他这样说,就连三叔的脸色都沉了下来,沈至修还没说完,脸上又挨了一巴掌,沈穆见他愚蠢至此,直骂道:“蠢货蠢货!”
他令沈至修跪在一边:“你给我好好听着!”
二房的母女俩很快被带上来,沈穆却打算一个一个审问,先让人带了沈秋容上来,沉声道:“秋容,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沈秋容没见过这般阵仗,吓得俯低了身子瑟瑟发抖:“孙,孙女不知…”她转向沈嘉鱼,恨恨道:“可是三娘又告我状了?祖父你可别信她啊,她最爱搬弄是非了!”
沈嘉鱼听完流风的话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她冷冷地看向沈秋容,她被看的一个哆嗦。
沈穆神色淡淡,没理会她胡言乱语:“去年十月十四号那日你在做什么?”这日就是郑氏出事的那日。
沈秋容眼皮子一颤:“孙女在家中好好待着,具体的也记不清了,祖父问这个做什么?”
沈穆道:“我觉着你大伯母之死颇有蹊跷,近日我一直在查证此事,今日有人说这事跟你有关。”
沈秋容脸色白了白,连忙摆手:“这怎么会呢?我和大伯母并无利害关系,我平白害她作甚?”
沈幕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冷厉:“我已查出了人证物证,你还要在此抵赖?是不是非得我把人叫上来和你对质你才肯说实话?!”
他见沈秋容身子发颤,又淡淡道:“你是沈家女儿,我轻易不会动你,但我今日一定会将此事追查到底!你母亲若也是这般推诿抵赖,那我便只得将人送交官府拷问,她若要折了手脚伤了性命,你可别怨祖父心狠。”
沈秋容一直养在闺中没经过太多事,被他一吓便骇的手脚冰凉:“祖父…我,我…”她慌的泪水涟涟:“我说,我什么都说,不要把我阿娘送去官府!那天晚上阿娘只提前叫我躲出去,并没有说什么事,等我回来之后才知道大伯母出事了…我猜到和我阿娘有关,心里害怕极了,就去问了阿娘几句,她只叮嘱我不准跟人说,我…呜呜呜,旁的我就再不知道了。”
沈穆又问了几个细处,这才让人把她押下去,又让人带了二夫人上来如法炮制一番,二夫人也是个经不住吓的,颤着身子招待了如何跟雪凝勾连戕害长嫂的事,得到的说法果然跟流风的说辞差不多,只是她说七成的事儿都是雪凝做的,当时她心里也疑惑为什么区区侍婢会有这般大能耐,只是她太急着看郑氏跌落泥潭,便把疑问压在了心底。
她哭着的钗环散乱:“并非儿媳有意要害人,实是大嫂太过霸道,她一人独揽管家之权,儿媳气急了才会…”
沈嘉鱼听的已是忍无可忍,冲上来奋力给了她一耳光,怨愤至极:“你闭嘴!我阿娘这些年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把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照料的太好了!”
沈穆喝道:“把老二媳妇拖下去,等会我自会处置。”他看向已经听的惊呆了的沈至修,冷冷道:“老大,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明明沈嘉鱼那一巴掌打的是二夫人,他却觉着像扇在自己脸上一般,火辣辣的疼,他白着脸委顿在地上,喃喃道:“怎么会…阿郑她怎么会…”
他怔怔地流出泪来:“我…我对不起她啊。”
沈穆也懒得跟个糊涂虫再多言,淡淡道:“既觉着对不起她,就去她灵前反省,我会帮你向上面告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回去当官。”
……
沈穆处理完这些已经疲累至极,还是强撑着带姐弟俩在郑氏灵前上了炷香,三叔沈至齐方才一直极为沉默,等众人都走了,才露出满面的苍凉来,苦笑着给郑氏上了三炷香,唤她的名字:“阿媛…哎。”
他长叹一声,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细心用袖子把郑氏的墓碑擦了一遍又一遍,这才面色沉凝地迈出去,不想却撞上了装扮的明艳妩媚的定安长公主。
沈至齐一只脚还在祠堂里,瞧她的装束,不着痕迹地皱起眉,仍是弯腰行礼:“长嫂。”
定安涂着蔻丹的手指捻起三炷香,慢慢朝郑氏的灵位拜下,边对着沈至齐慢慢叹了声:“距你我初次相见已过了二十多年吧?咱们也都三十余岁了,而我竟成了你的长嫂,世事无常啊。”
沈至齐眉头皱的更紧,定安神色却越发伤怀,眼底甚至还有些迷怔:“当年西北战乱,父皇将我远嫁吐蕃和亲,你是我的送亲将领,我现在还记得你当初是何等的英姿勃发…哎,如今一晃二十年过去,你风采倒更胜往昔了。”她要嫁的吐蕃可汗却是个五十多岁的年迈老人,跟英挺高大的沈至齐一对比,让她恶心的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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