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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让皇上在意的,是那笔少了的银子。在史家兄弟认罪之后,谷家的家主居然在牢中自尽了,他这一死让事情走进了死胡同。史家抄家的钱财与他们自己的账目表明了那些钱没有落入史家的口袋,但是谷家坚持那些钱交给了史家,现在谷家家主身亡,来了个死无对证,查不清楚了。
皇上看着墙上挂着的大庆地图,目光锁死在了广西之上,他很难不怀疑这件事情中,南安郡王没有插一脚。史家在大庆虽可算大家,但在黔州西南之地,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谷家的背后很可能有第二个人,可是偏偏这个关头谷家家主死了。如果再过几天,判罪下来了,他固然是难逃一死,但这个时候自尽,就是为了掩盖什么未说明的真相。
入夜,郇旪截获了一封书信,他打开了信,里面是给南安郡王的警示,“呵呵,有意思,真的有意思!我就说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可惜了信到了我手里,不变一下,怎么对得起我的手艺。”
他看了黑衣人一眼,却是用着古怪的语气,高兴地称赞了一句,“你做的很好!”
郇旪说完之后,取出了一张空白的信纸,写了一封完全不同的内容,表明京城无事不用担心,这个字迹模仿的竟然与原来的那封一模一样,然后他用同样的密封手法将它封口了,“让它去它本来应该去的地方。”
郇旪看着黑衣人离开了之后,在白纸上写下了一个‘五’字,这次就当是他日行一善,帮郇昰一把,他勾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真是想要看看他的五哥能把大庆变成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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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州的事情接下来被谢旻接管了,这个人年龄不大,也才刚到而立之年,是郇昰难得有交情的朋友。皇上派他来的意思耐人寻味,不过没有时间深究里面的意味,面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因为谢旻与郇昰交好,有了郇昰这个中间人,官府与白家、苗寨之间关系也不再束手无策,不知道从哪里入手了。
郇昰与薛蟠在黔州留了下来,假银的影响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他们要找回这些假银起码要几个月的时间。在这个过程中,官府也逐渐渗透到了苗寨的管辖中,因为两大苗寨中的主事者都牵连到了这个案子里面,还有土司也是犯案者,所以苗寨的权利不可避免的重新分配。
皇上了解过郇昰改土归流的想法之后,就让谢旻按着这个步调来做事了,先是诱之以利,与熟苗们达成互惠互利的合作。等过了几年,两边的合作逐步深入之后,着手撤去土司一职,并且再往生苗里面渗透,最终达成改土归流。
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但眼下这个群龙无首、百废待兴的时候,却是最好的时机。
为此,郇昰与薛蟠也是在背后出了很多力,包括了一直不太着调的卫若兰。这天卫若兰却是对薛蟠与郇昰说,在经过了这些事情之后,他想要做一个不一样的人,才能堂堂正正地迎娶白家的白皙竹。
“你确定要去从军?”薛蟠看着卫若兰,“这可不是小大小闹的事情,你应该看得清楚形势,朝廷与南安郡王之间的平衡总会打破,不知何时,一战在所难免。”
卫若兰在与薛郇二人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变了很多,他没有了纨绔子弟的笑容,反而严肃地说,“我不想要一辈子活在卫家的余荫之下,这次的事情让我懂了没有什么是能长盛不衰的,我不希望自己只是卫家的三公子。我还年轻,应该要做个有用的人。”
卫若兰是被薛蟠与郇昰打击到了,看着他们处理这黔州的事情的游刃有余,反思起了自己的生活,加上白家与卫家商谈起了他的婚事,让他顿悟到自己应该做个有用的人。他与白皙竹定亲了之后,为了保护白家也好,为了证明自己也好,不能再混日子了。托着家中的关系,进入了军营,却是要好好做出一番成绩来。
薛蟠看着他坚持的样子,知道他心意已决,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大丈夫自当有所担当,“你如果决定了,我是支持你的。不过,我们马上就要分别了,我与五哥将要前往巴蜀,看来不能给你送行了。”
卫若兰有些伤感,他们相处了也快要两年了,薛蟠为人平和,时不时聊着有些有意思的话题,而郇昰看上去冷漠,却也是有心的人,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了。
看着他有些难过的样子,郇昰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69第六十九章
早秋将至的时候,薛蟠与郇昰作别卫若兰与白皙笈,北上进入巴蜀。有道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里与外界的交通确实不便利,因为盆地结构的地理特征,让它呈现出山川险固之局,横卧的东西向山脉与南北向山脉,纵横交错让此处形成了封闭的地势。自古以来巴蜀就是兵家的必争之地,‘昔之立国于南者,必先失蜀,而后危仆从之。’历史上的几次南北对持中,北方的胜利很多是得益于对于四川的上游的经营。广为人知的三国鼎立之局被打破,就是在魏国灭了蜀国之后,控制了四川的上游,打破了制衡的局势。吴国只能增兵荆州,一度迁都武昌(鄂州),来应付上游的受敌二镜的不利局面,可见蜀地的重要性。
“我一直很想来巴蜀看看,这里山杰地灵,俊才辈出,前可见武侯,后可游草堂,站在这里的时候,似乎感觉那些英魂并为散去,他们还在这里默默看着曾经心系的百姓。”薛蟠遥望着剑门关,脚下地势险要,群山迭出,却也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郇昰望着茫茫群山,也是心有感怀,“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唐说三国已不再,我们说唐也消亡了,转眼之间三国已经消亡在了时间的烟尘中,那家王朝又真的能够千秋万代呢。”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今逢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五哥,怎么把后面的两句给漏了,这天地之间能固守的东西本就随着时间变化,而我们要做的先是找个地方投宿,看着这天色,今晚就是除夕了,总不能露宿山头吧。”
薛蟠与郇昰在阆中与当归殷溪等人汇合了之后,就打算前往段先的家,就是那位在福州的茶诗会上遇到的巴蜀人。他们一路从巫山的方向向着剑门走,一路停停走走真的要到剑门的时候,又是春节了,除夕的这一夜他们前往一座寺庙中投宿。这座寺庙在山腰之上,规模不是很大,整个庙宇也就二三十个和尚。
几人难得在除夕之夜里,没有吃大鱼大肉,而是与僧众一起吃了一顿素斋,接着听着方丈讲了一个时辰的经,然后开始了辩经会,这是庙中守岁的一个环节。薛蟠与郇昰他们是俗客,在此夜没有了平日的那些讲究,与僧人们一同聊着天。说起来是辩经,其实就是说说人生的领悟与佛经理解。待到子时的撞钟声响起的时候,新的一年在幽幽的茶香与佛香中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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