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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闵长公主既然常年寡居莘闵,那自然便是没怎么见过长公主的,那毛大人又是怎么知道长公主心中对帝位没有觊觎的呢?还是说毛大人其实和莘闵长公主关系匪浅,才能如此帮着长公主说话?”我拍拍手上沾上的泥土屑,拿出娟帕擦拭起手来。
我这一问是让毛遂老脸通红,众人面面相觑,谁都知道姑母的名声不好,和她的名字沾上点关系便表示不清白了,毛遂憋脸通红,半天也憋不出来一句话,还好宇文烈帮他解围说道:“公主的意思是深信不疑莘闵长公主有不臣之心?”
我没有回答,看向宁相:“宁相以为呢?”
一直在假寐装什么都没听到的宁相却在睁眼的瞬间便眼中精光毕现,扶着下巴上的胡须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眯着眼似乎想起什么往事般说道:“老臣记得当年还是豫敏郡主的长公主就曾有做女王的心思,只是不知如今长公主的心是变小了还是变大了?老臣着实没有办法判断。”
“宁相的意思是相信依拉女王信中所提之事了?”宇文烈平静无波的声音在我看来却如利刃般,若是常人肯定吓的尿裤子了,可宁相是谁?能稳居丞相二十年岂是等闲的人能做到的?宁相的声音更是平静无波,淡淡道:“宇文将军该知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即便莘闵长公主没有这个意思,大概也是平日里言行不得当造成了别人的误解。”
我从新回到位置上坐了下来,拿起那封信翻看了一下:“想来依拉女王肯定知道自己会受怀疑,所以便将莘闵长公主写给她的信寄了回来,各位大人可亲自过目,这封信父皇在收到当日便已证实字迹确实为莘闵长公主亲笔。”
所有人看到这封信都一个表情,因为信中说话的方式,字迹,乃至印鉴全都在告诉所有人,除了莘闵长公主绝无他人。毛遂面色凝重,宇文烈则是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我,明确的表示他的不相信。自从七哥被圈禁之后,很多之前保持中立的官员,以及一些站在毛遂一列的官员都纷纷倒戈,形成了现在顾命大臣中毛遂和宇文烈孤军奋战的局面。
“心中有提到明王,不知明王是不是也收到了长公主的信呢?可是怎么不见明王揭发长公主呢?是要作壁上观,还是有意要助长公主一臂之力呢?”官员中有人发出这样的疑问。
我默不作声的只顾饮茶,随这些大臣们去各自猜测,宁相或许觉得到了自己改出面的时机,站起身来清清嗓子说道:“既然各位大人已经对明王产生怀疑,这样必生嫌隙,反正明王世子也在宫中,不妨派人搜宫检查一下,若是不能搜出什么的话,各位大人就要消除对明王以及明王世子的猜忌才是,毕竟咱们这些做臣子的都是为我大祈效忠,明王以及世子也应该能体谅。”
“宁相言之有理呀,老臣也同意先对兰台宫进行搜宫。”
“不愧是宁相,考虑事情如此周到,臣也附和这个提议。”
“臣同意···”
许是怕我做什么手脚,在我说要派九哥去搜宫时,宇文烈提议为保公平起见他也要一道前去搜宫,我欣然同意,一丝丝的犹豫都没有。在前去搜宫时严洛便被传召到了朝房,我是第一次在严洛脸上看到你们严肃的表情,以及那双没有什么温度瞟向我的眼睛隐隐含着杀气。
半个时辰后,九哥一脸明艳的表情迈进了朝房,身后是脸色铁青到不能再铁青的宇文烈,看到九哥手上拿着我昨夜交给尹玉泽的那只信封我浅浅的笑了一下,重新坐正了身子。九哥将信递给了宁相,看着严洛说道:“在兰台宫搜出的这封莘闵长公主写给严世子的信,请问严世子作何解释?”
宁相看过信后就交给了毛遂,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结果毛遂真的是看到胡子一跳一跳的,然后拿起了先前那封写给依拉女王的信开始比对起来,额上冷汗顺着流到眼角,划下颧骨,让人以为他到底是有多热。
信是最后到了我手上的,我大致的看了一遍便将视线投向一直默不作声的严洛,走近严洛身前我将手上的信交到严洛手上说道:“严世子是不是该有个解释?”
“洛并未看到过这封信,也不知信为何到了我的房中,许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也未尝没有可能呀!”严洛一副闲适的样子表示自己丝毫不知情。
我看向毛遂,问道:“毛大人是怎么看的呢?”
毛遂没有出声,因为所谓证据确凿,若他还想着帮严洛脱罪的话说不定就会被一同治罪,毛遂如此聪明的人自然不会不明白。于是他将视线转到宁相身上:“宁相是百官之首,下官愚鲁,公主还是询问宁相的看法吧!”
我看向宁相,宁相又伸手抚了一下胡须才开口:“虽然确实没有得到严世子对这封信的回应,但信毕竟是在严世子寝宫里找到的,怎么说严世子也是脱不了干系的,不如在事情查明前,还是请严世子留在兰台宫,派人看守着,这也是为了严世子和明王的清白着想,毕竟反叛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为了不使明王坐实了反叛这么大的罪名,只好委屈一下严世子了,公主认为呢?”
我没什么意见的答道:“本宫听各位大人的意见,如果各位大人也支持宁相的意见的话就这么办吧。”
在众人附和之下,侍卫进来要将严洛押回兰台宫,我想若是他此时动了手的话便能坐实叛乱之嫌这个罪名了。可是就在我等着严洛出手时,一直站在严洛身边没有出声的宇文烈却不动声色的将严洛半举起来的拳头给压了回去。没能实现我现在就将严洛抓到天牢去的想法着实让我生了不小的气。
我将两封信和一个兽皮卷轴拿在手上:“既然父皇已经将这件事交给本宫全权处理,那本宫也就不再推让了,来人,立刻赶往重华宫,褫夺莘闵长公主的长公主封号,降为翁主,关入天牢等候发落。位于莘闵的长公主府内所有奴仆,男子流放青山关,女子充为军妓,至于其女燕秀郡主与其女婿横城刺史全部收押。”
第一百八十九章用舍由时,行藏在我(下)
天牢之中,我手拿娟帕捂着口鼻,才能不因为呼吸到难闻和湿热的空气而不可拟制的猛咳起来,九哥走在我身边,已经第三次提议我留在外面由他进到牢中传达圣旨了,第三次被我毫不考虑的摇头拒绝了。
这已经是姑母被关进天牢的第十日了,十日内,重华宫中搜出大量证明她有反叛之心的证据,甚至还搜出一身女式龙袍,当然这些都是穆尔扎的功劳,重华宫守卫森严,外人若想将那些东西一起搬进重华宫还真有些难度,好在穆尔扎几乎每日都要到访,是以他的机会就大的多。
看到姑母时她身上还穿着那天被拔掉公主的服制后,仅剩下的鹅黄色里衣,披头散发的坐在牢中闭目养神,手脚之上都是粗重的手镣脚镣,而原本看上去三十多岁的脸庞短短几日就已经有了一个过了知天命年纪的女人该有的苍老,那平日里细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皱纹此刻也深刻起来,如果不是事先便知道坐在这里的是昔日的莘闵长公主,怕是没有几个人能见眼前人与她昔日的身份做出任何联系。
“这牢中的日子可还好过呀?姑母?”说了两句话又想咳,我便拿娟帕掩着嘴咳了起来。
听到我的声音,姑母的身子一震,拖着沉重的铁链爬到笼边像疯子一般问道:“是不是,是不是皇上知道我是冤枉的,派人来将本宫放出去?是不是,哈哈哈···本宫就知道,本宫就知道皇上这么会将我关起来呢?”
跟着来宣读旨意的顺喜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说道:“豫敏翁主接旨。”
姑母愣了好一会儿开始怒声道:“什么豫敏翁主?本宫是长公主,是当今皇上亲封的长公主,你个小丫头有什么资格褫夺本宫的封号?还有你,顺喜,本宫是长公主,长公主···”
“这···”顺喜有些无奈的瞧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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