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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释然（第1页）

牧凡于星空走了很久时间，每一步跨出，大道共鸣，星光于脚下转瞬即逝。

一年之后，牧凡止住步伐，望向一个方向，一块崩碎的世界碎片在星海中漂浮，死气沉沉，怨念冲天。而在哪里，牧凡感受到了一道熟悉的气息。

叶伊娴！

叶天的妹妹，也是玄冥巫祖七把雨剑的继承者，千多载之后，竟然是在星空里遇见了故人。这对苦命的兄妹，亦是人间界顶尖的天才，之前以为她在千年前那场劫难中身死道消，不曾想她在这块崩碎的大陆里沉睡。

崩碎的世界碎片中，她霍然苏醒，因为她感受了强烈的威胁气息，便第一时间醒来。双眸发光，凭空凝望，令她惊讶的是竟然是两千年前的仇人。

如今的她眼中亦是朦胧一片，充斥星空中的混沌气息，一千多年前的劫难，她也没有躲过，和那些踏上星空的天才一样被星空大帝的气息沾染了。不知会在什么时候，会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的傀儡，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这一天也应该不远了。

对视好一会，她渐渐露出诧异之色，牧凡的眼神除了多一些岁月沧沧，更多的是深不可测，他牧凡竟然没有沾染一千多年前的气息，这令她极为惊讶。

“难道是冥冥中注定的命运？星空中我以为只有他没有被沾染这种气息，没想到你也是，你们两个人都可以在千年前安然无事。”叶伊娴喃喃道，内心生起久违的波澜。

声音不大，牧凡却听得一清二楚，当下一步跨出，出现在她面前，问：“你说的那人是谁？”

叶伊娴情不自禁的后退数丈，她知道如今的牧凡非常强大，但想不到他竟然成功斩道，晋入不朽之境。不朽，渴望而不可及的境界，无数天才的碎梦之境，牧凡竟然遥遥领先，于最短的时间内达到了这个境界，如不出意料，千古以来，只怕是最年轻的不朽天尊。

惊讶之后，叶伊娴只剩下冷笑，冷冷的目光盯着牧凡，甚至有杀意浮现，“是敌非友，我欲杀你而后快，而今我这般凄惨，你是准备嘲讽呢还是奚落我？还是用你那可怜虚伪之心来可怜我？”

这场仇恨的起源追溯到两千三百多年前，树神世界里，叶天在叶伊娴面前惨死，那个场面永远无法让她释怀，也是她唯一活下去，努力变强的动力，只为了杀掉心中的仇人。

牧凡心中一叹，说道：“你哥哥的死我很抱歉，但这并不能将他的死归结到我身上，你该恨的应该是九罪组织，那天你也在场，叶天是什么死的你比谁都清楚。”

“别忘了，我哥哥是因为和你战斗才死的，况且，你好像是第九名成员吧，难道我不该恨你吗？不该杀你？嘿嘿，这命运往往令人无奈，没想到再次相见，你高高在上，我落魄到只能苟且偷生，若不是有雨剑镇压身上的气息，我早就变成傀儡了！可悲啊！”叶伊娴悲叹一声，无奈而语。

牧凡不否认，也不承认，但曾经在千音庙发过誓，将来的某一天会承认自己是木简的主人，其实自己从未想过，那木简其实就是九罪组织第九名成员的象征。

于是牧凡想起了叶天的另一个身份，他也是九罪组织的成员，第八名成员。想来也可笑，南蛇渊前，和莘玉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使用禁术，逆乱之术，发誓终有一天会亲手将九罪组织送入地狱。却不曾知晓数年后的一天，自己也会成为那个组织的其中之一。那信誓旦旦的誓言到最后还是那么的不起眼，如同一个玩笑话。

“你被仇恨迷失了双眼，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一味的想着复仇，其实你哥哥并不想看到你这副样子，试想，如果他还活着，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会有什么感想？你不觉得惭愧吗？”

叶伊娴缓缓摇头。“你不了解我哥哥，只有我才是唯一一个了解他的人，他是千古以来独一无二的天才，天都嫉妒，所以出生开始便伤病缠身，从未有一天可以好好修行，如果不是天嫉妒他，如果他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那么现在该成为这个时代天骄的人物应该是他，而你或许在那场战斗中被斩杀了。”

牧凡：“你知道这个世界的法则是什么吗？这不是一个人的时代，也不是一个幻想就可以成为事实的时代，三界在夹在石缝中生存，九天残酷无情，星空中的真相更是如此，三界在垂死挣扎中喘息。你哥哥也不过是众生灵之一，包括我在内，其实不过是苍茫众生中的可怜虫。从一开始便注定，世界从未有过真正的平等，叶天是千古一现的天才，但命运也因此悲惨。

我呢？又有谁知道我经历的种种磨难，可有人知道我经历了千百世轮回，于这一世，这最后的时代里才能找到唯一的路。呵，亿万生灵中，又有几个不是可怜虫呢！”

自从知道自己拥有一个前世，那便是鬼谷子，自打那时起，牧凡便知晓，神话时代之前，包括神话时代，乃至之后，千万载茫茫岁月过去了，不知道自己经历了多少次轮回？也许是一次，也有可能是千百世轮回。

轮回道，世间最神秘最无法揣测的道。

叶伊娴的面容出现了一丝迷茫，渐渐的变成了一种复杂，牧凡的话给予了很深的启迪。正如牧凡所讲，从前的道，她追求的是什么？其实她依然活在哥哥的世界里，依旧是追寻哥哥的脚步，或者说是为了那个死去的人而活，但最终得到的是什么？世间从未有过真正的平等，苍茫众生只不过是在水深火热中迷茫的活着。从未有人可以戳破那层真相。亿万生灵在无垠的命运海洋里，也只能拼命抓住那没有尽头的……道。

那么自己活了两千年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好像从未有一天真正为自己而活，从前的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孤独而迷茫。

她的眼眸中忽然闪过一丝痛苦，而又短暂的恢复清明，心中有一丝顿悟，好像触手可及，可却又遥不可及，朦朦胧胧的就在眼前。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却感觉好像是一场空，终于，她心中空空荡荡，宛若无比失落，像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又好像得到了她所想得到的，患得患失的怆然！

抬头，一瞬不瞬的盯着牧凡的眼睛，她的身体竟隐隐出现一丝颤抖，良久才开口：“我……好像知道了，原来我竟是如此可悲。你走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牧凡很是惊讶，一番话之后，叶伊娴静能彻悟，如此天赋简直是天才绝艳般的存在，曾经的叶天亦是牧凡见过的后时代最妖孽的天才，只是令牧凡想不通的是，这对兄妹如此妖孽，竟是生于一个普通的家族。

沉默良久才道：“你可是真的彻悟了？”

叶伊娴淡淡的望了一眼，转身，拾步而走，声音也这时响起：“我想我是真的太累了，多少年了，两千四百年也有了吧，想想我活的这些年岁，好比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我背后，我抬不起头，看不到前方，甚至我走的是什么方向都是迷茫的未知。至今我也快走到终点了，只有无限的绝望在包围着我，没有回头路，只能在绝望中孤独的走着，那一天不知道会在何时到来，但应该也不远了，我的路到此为止。”

走远了，声音越来小，理不断的愁密密麻麻，无尽的孤独永无止尽的包围着她。

牧凡愣愣的望着她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却也无可奈何，他无法改变这一切，她的路终究要到头了。

叶伊娴一人静静的走，到后面，身上出现点点光芒，越来越多，这是一种飞仙的空灵状态，随后从她的身体浮现七把神圣的剑，正是雨剑。

七把雨剑自主旋转，引发了道鸣。

到后来，牧凡看过去的时候，她的背影早已经成为了一片光雨。

在星空的这头，她停下脚步，回望一眼，很远的地方，牧凡还在原地凝望着自己，叶伊娴露出了一丝笑意，终于释然了，内心世界终于出现了光亮。置身光雨之中，她可以凝聚某种道韵。

“原来这才是我自己的道，我终于看到了我所想看到的。”

“哥哥，你看到了吗？这是我的道，我终于看见了……”光雨越来越明亮，她的身影消逝得也更厉害。

“好想合道啊……如果我不会死去，一定毫无顾忌的合道……。哥哥，妹妹要去找你了，原谅我没有坚强的活下去……”

这是她最后的一句话，说完，叶伊娴消逝在光雨之中，只剩下七把冰冷的剑漂浮在星空中，似乎在诉说她过往的哀伤，这是一个为了哥哥孤独活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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