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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逻辑和想象的背后(第2页)

你显然是早已跳出了语言和实证经验的直接对应这样一座语言的牢笼的。你之所以能创造出一个不可能与别人混同的独特的小说世界,归根结底是因为你构造了一个独特的语言世界。

你几乎是顽强地显示着自己的存在。无论你的思维的触角多么灵敏,怎样无孔不入,也无论你紧跟着你的思维如何迅速地变换着小说结构——既是内容的变换,也是形式的变换,你的语言都因远离情绪而呈现着同一的风格。你笔下的人物,无论是具象的还是抽象的,是男人、女人,是影子甚或是其他的什么,其对话语言,也因缺乏“写——读”向“说——听”的有意识的回复,忽视语用,而带着太鲜明的你的印记,由此呈现着相近的单一性。

你用你强制的“写——读”形式把“写——读”的多方面多层次的复杂关系变成“说——听”的单一关系,即无论你的小说写了多少人物,极而言之,你都是唯一的“说”者,而把读者统统置于“听”者的地位。虽然在这里真正“说——听”关系中的活的背景、表达的深层空间都已不复存在,你不可能带着你的全部丰富性、生动性直接出现在你“写”的小说中,但你孜孜以求的“说——听”的直接性以“切入”的效果毕竟是带出了你的独特风格的。

我们的确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几乎就只是滞留在我的情绪里,你却毫不犹疑地去创造你的一批又一批读者。

我喜欢诗,除了因为它曾伴随着我的童年记忆,还为它净化着、疏导着我的情绪。它是祈祷,也是祝福。几年来(是从1983年春天在《山花》杂志上读到徐敬亚的《关于新诗中的空白》一文后),我一直想写《诗的空白》,因种种原因,计划一推再推。但我却愈来愈关注诗的命运,如同关注我自己的命运一样。我完全不懂小说。当我试图对你的小说说点什么时,我借用的都是我准备写《诗的空白》的概念、范畴,因为我以为在诗和小说同属于语言文学艺术这一点上,即在都是以文字——一种缺乏色彩、线条所具有的视觉直观性和音乐符号的直感性,但却自有其独特奥秘的物质材料——为媒介这一点上,它们总是可以找到某种衔接的。

其实更重要的是,我发现你也在关注着我所关注的问题,不过是从一个与我全然不同的角度。为着说清这一点,我不得不让思路延伸得更远,并勉力勾勒出问题的广阔背景。

在牵动我的注意力的几个相关的范畴中,除了情感、情绪,还有一个重要的范畴,即感觉。1983年夏天,我写过一篇从内容和形式转换的角度谈感觉的文章(《论内容和形式统一的中介》,见《青年论坛》1984年创刊号),那时我是把情绪和感觉作为一个范畴来看待的。到1985年,在另一篇文章中谈感觉的两难处境时(《将瞬间化为永恒》,见《美术》1985年第3期),我仍然没有把握住情绪和感觉的区别。其实感觉与情绪有着极为紧密的联系,却不是情绪。它已有一定的指向性;它能使情绪从生死同时的纠缠中获得生命的形式,成为被疏导的激情;它是一种净化力量,携带、转换着生命整体的原始冲动。

没有感觉,即包括五官感觉、精神感觉、实践感觉在内的人的感觉、感觉的人类性,就没有结胎成形的文学艺术作品。但技术理性的发展,却给感觉带来了愈来愈严重的两难困境,即感觉的直接性被它自己的延伸物——电子计算机、电脑或政治的、伦理的、功利的思想构架替代了,感觉的随意性和自在性也被它自己唤醒的技术理性在定向伸展中造成阻隔。感觉就这样在确定性的框架中窒息着它的活的生命。这是现代文明带来的一个具有普遍性的问题。

西方的文学艺术流派迅速更迭,不能不说是与感觉在两难困境中拼命寻求出路和新的表达密切相关的。文学艺术愈来愈倾向于在有限的、确定的表达中牵引出更内在的、更丰富的、无法言说的东西。西方现代派小说,往往去掉情感表达,用似乎没有内在联系的事实,透射出混沌得无法穿透的情绪,这种例子,是举不胜举的。而抽象派绘画,无论是热抽象还是冷抽象,也都力求排除包括感情在内的各种有较大的确定性的表达。前者用形和色彩的交响直接激发情绪的生成性和生动性;后者却用单一的格式把情绪净化为单一,那原本是纷繁中祈祷的宁静。这些,应该对我们有启发意义。

自然科学的发展也在同样地试图打破僵固的确定性。如哥本哈根学派的量子理论,波普尔、库恩、费耶阿本德的科学哲学,哥德尔的数理逻辑,其基本方向,是怀疑确定,用概率分布对宇宙乃至一切存在物进行描述。这是自然科学自己寻找缓解的道路。它表明,自然科学也已进入这样一个阶段,即在寻找确定性的表达的时候,不是把它自己作为目的自身,而是当作手段,为着启开更深广的不确定的无知领域。

更进一步说,在表述中揭示还有很多没有表达、甚至是无法表达的东西,只能通过生活经验的整体,它的表现形式是语言、艺术、历史。

在这一点上,融语言、艺术和历史为一体的西方解释学、消解哲学是可以和自然科学对话的。海德格尔的“诗意的在”,是在直观的和终极的意义上,用唤神的方式,对于笼罩在人和自然之上的技术魔影的一种消解。而伽达默尔做着另一种努力——“通过解释学的游戏式的对话把目前主宰人类命运的科学技术的专门经验同日常生命的普遍经验成功地结合起来,既调解科学技术的非人化性质,又调解日常生活的沉沦化性质,以期在综合的历史效果意识中,从冒险进入的各种异化之域超升出来,扩大和丰富我们的世界经验。”志扬兄这样概述了伽达默尔的有关思想,并由此评价说:“这或许是对海德格形而上问题的形而下解答。”上述所有这些,展示了新的感觉生成的深广的背景。而这个背景的整个注意力,是投射在确定和不确定、表达和不可表达、言说和不可言说的生动转换上的。

这个背景和它的投射点理应进入中国文学艺术家的视野,或者说,中国文学艺术家理应在这个深广的背景上获得确定和不确定、表达和不可表达、言说和不可言说的生动转换的意识。

作为一局外人,我关注诗,是因为诗天然地立足于这转换点之上。

但诗有多么难。为了把日常生活中的意义,把死去了的诗的语言还原成生动的东西——这原本是诗的天职;为了使纠缠的情绪获得生命的形式,多少年来,我在深深地沉落时,是怎样地期待着能携带我挣脱而去的感觉。我曾写过一首题为《期待》的诗,它的最后两行是:“我期待着,即使我只是为期待而存在。”这种期待已成为我的平凡生活中的平凡的事实。

你用你开阔的视野从另一个角度关注着自然科学的发展和人的生活经验整体的联系。你的怪味小说,应该说,是把目前主宰人类命运的科学技术的专门经验同日常生活的普遍经验结合起来的一种尝试。你是把自己粘在这样一个背景而不是某个历史阶段的外在事件聚合的背景上的。在这个意义上,你的“怪味小说”占有一席其他风格、种类小说不可替代的位置。

但问题是,这种结合,有一个以什么为尺度的问题。科学技术,使世界尺度化、世界化,即它的特质决定了它归根结底是把生活经验纳入一个可理解、可确定、可传达的范围内。这不仅是它的思维方式,甚至也是它的表达方式、它的言语特征,即科学语言的使用规则——定义、衡量、逻辑数学的符号体系以及公理化——所带来的。它是没有歧义的,即它使一个符号只具有一个意义,而不能用几种不同的方法来解释。它切断了与日常生活中的自然语言的联结。

诗无疑是不能用科学语言来表达的。而小说比诗更需要有意识地在日常生活的铺陈中回到科学和诗歌(作为语言运用的模式)赖以产生的日常语言中去。日常语言如利科所说的,是一种未区分的力量。这种语言应该是尚未被意识明确地把握住、尚未被情感表达单一地固置下来的。它因天然而混沌,带着极大的不确定性。

因而你对情绪表达的忽视,你的语言风格在定型化上的失误,使得你很难抓住确定和不确定、表达和不可表达、言说和不可言说之间的转换,而从可确定、可表达、可言说上迅速流变,无法渗入不确定、不可表达、不可言说的纵深领地。

你的小说的总貌呈现出一种科学漫画式的倾向,即把日常生活中人们司空见惯、熟视无睹的东西,用介乎文学和科学之间的言语夸张地表现出来,让人们重新认识和感受。不是为了寻找生活的确定的理解,恰恰是为了打破确定的理解,你几乎是不倦地用一种新的确定来打破旧的、已经僵死的确定。在日常生活中,只要你的带上了极强的自然科学色彩的思维和你对生活的真实感受在哪一个日常生活现象上“切中”,你就用你独特的表达方式把这个浸透了你的思维和感受的现象“吊”起来给人们看。它决不再致于被日常生活的沉沦所淹没。但它同时又因为经过了你的表达方式对生活的“抽理”,加上你的情感表达的固置,而很难还原到生活的真实中。

你太匆忙地赶路,因而也就很少“逗留”。在这里,深层空间的丰富几乎是被时间的紧迫挤走的。

然而对这些,是无法做简单的好坏判断的。只能说,这就是你,是你在力图走一条别人没有走过的路子。

路还很长。

我常想,即使顷刻间把西方世界的精神财富一起堆到我们面前,中国人,也能在这块土地上,凭借独特经历带来的情绪、感觉,走出一条自己的思路。这种情绪和感觉不仅应有对现实生活的覆盖面,而且应有穿透力。正因为这样,我们才前所未有地需要开阔的视野,需要深刻的反省精神。

你是不仅不重复别人,也决不重复昨天的自己的,你曾对我说:“不断地扬弃错误的自我,尤其重要的是要不断地扬弃曾经成功的自我。”那么我的为着阐明自己而不惜把你推向极端的理解,即使是偏激的,也一定能在你向自己开战时,给你提供一个自我理解的角度。

对于一个在感觉中不能阅读和写作就不能活下去的人,他的生理极限已渗透了顽强的心理因素。在这个问题上,心理和生理的转换也一定是直观的。55岁只是一个可能的限度,另外还有许多可能性也真实地存在着。这里同样有着确定和不确定的转换问题。

惶惑,危机感,只要不迷失,就是打破确定性向不确定性转换的重要契机。我的朋友们没有迷失,我也终究不会迷失的。这是一代人痛苦经历的馈赠。你也一定能理解我们。

你多少是了解我的表达习惯的。因此我只是信手写来罢了(即使有停顿,有长时间的犹豫,也只是为着弄清自己的思路,沿着这思路找到一种随意的表达)。仿佛,我在说,你在听。

但毕竟我不是真的在说,用着人们称之为与身体和声音直接相连的、自然的、内在的、自我显现的、作为个体语言的“话语”。我的表达已变成了文字。一旦有第二个读者,这“文字”就被抛入“本文”的命运中。

你在你的怪味小说集《婚配概率》的“怪味自诠”中说读者认为你的一些作品太晦涩,我想是的。而在不习惯我的表达方式的读者那里,我的表达是另一种晦涩。那么就让我们用我在哪儿读来的一句话共勉吧——“挖掘日常经验的复杂性,用复杂性代替晦涩。”

1987年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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