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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洛在很小的时候来过一次赛特维亚港,是和父亲一起,他们住在城中心一家名为马蹄铁的旅店,店主是个满头银发的老爷爷,听说年轻时做过斥候,有一次在边境巡逻遇到了一批穷凶极恶的走私客,在战斗中伤了腿,之后便一直拄着拐杖。
印象里老人总是把衣襟整理的很齐整,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表情肃穆,好像随时要上战场一样。
老实说,他这幅样子初见的时候还是有些吓人的。
洛洛刚看到他的时候就被吓了一跳,第一次见面老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瞪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目光好像鹰隼一样锐利,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真像啊。”
女孩儿有些害怕,把身子往父亲的身后缩了缩,父亲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随后她就见老人转身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又从里面走出来,手上就像是变魔法一样,多出了好几盘糕点和果脯,依次摆在女孩儿面前。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对于零食根本没有抵抗力,洛洛很快就被那些精致的点心所吸引,忘记了害怕,在一旁大快朵颐了起来。
而父亲则和老店主走到另一边,低声的交谈着什么,明明房间里没有第四个人,可两人却都把声音压的很低很低,就仿佛在躲避着黑暗中什么可怕的存在。
片刻后两人就结束了这场短暂的谈话,之后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老人拄着拐杖离开了他们的房间。
父亲则笑眯眯的摸着她的头,“走吧,你不是一直想要看大船吗?我们下午就去港口转转吧。”
洛洛闻言顿时兴奋了起来,父亲的领地在遥远的内陆,女孩从没见过大海的样子,但她有一个小侍女出身渔民家庭,曾经向她描述过港口的壮丽和繁华,那些造型独特,来自世界各地的商船,还有热情爽朗的水手们,这一切的一切都令女孩儿深深的着迷。
最终父女两人在港口边一起度过了一个无比愉快的下午,洛洛甚至还登上了一艘刚刚进港的商船,那是整个港口最气派最漂亮的一艘三桅帆船,船上的水手还送给女孩儿一只装着小海马的木瓶,洛洛打算把它带回去,送给小侍女,这样她想家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看一看。
直到黄昏时分,女孩儿才心满意足的停下了脚步,父亲给她买了一袋麦芽糖,父女两人一起坐在港口边的长椅上,一边吃着麦芽糖一边看着太阳向地平线下沉去。
女孩儿第一次看海的兴奋劲儿渐渐褪去,疯跑了整整一个下午,她终于也开始感觉到一丝倦意,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脑袋靠在父亲的手臂上,迷迷糊糊就要进入梦乡。
男人脱下一件外衣搭在她的身上,从口袋里掏出烟斗,叼在嘴里。
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烟瘾其实一直很大,只不过自从有了女儿后,名为父亲的责任让他这么多年都没再抽过一口烟。
然而今晚,他却必须抽上一支。
因为他知道自己苦苦追寻了八年的真相,终于离他前所未有接近,他就快要突破那层层迷雾,抵达最后的终点。
旅店的跛脚老人像个幽灵一样从阴影中走出来,为他点燃了嘴里的烟。
“做好前往地狱的准备了吗,现在放弃的话其实还来得及。”老人淡淡道,指了指靠在他肩膀上的洛洛,“看得出来你很在乎她,既然如此不如彻底放下过往,好好和她一起生活下去,陪着她长大,看着她嫁人,组成自己的家庭,幸运的话你还能抱上外孙,你的内心深处其实也很渴望这样的生活吧。”
顿了顿他又意味深长道,“你要知道,真相这种东西到头来往往带来的并不是幸福而是痛苦。”
“痛苦?”男人惨笑,“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我早就无时无刻不活在痛苦中了,我已经在地狱里生活了八年,不介意再下去一趟。”
老人点了点头,也不再劝,“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搭个伴儿吧。”
两人并不知道,男人怀中的女孩儿这会儿其实并没有完全的进入梦乡,因此两人间的这段对话一字不落的被她听入耳中。只是彼时的洛洛尚不明白老人这些话语中的真正涵义。
而等多年后女孩儿再回到赛特维亚港,却已经是孤身一人。
而这里早已经是另外一副模样,那家名为马蹄铁的旅店据说被三年前一场意外的大火给烧了个精光,旅店老板也在那场大火中不知所踪。
因为老人没有子嗣,所以市政厅在他失踪后的第二年就把那块儿地作价卖给了其他人,现在那里变成了一座鱼铺,老板是一个胖胖的大妈。
洛洛并没有多耽搁,在鱼铺外稍站了会儿,算是对老人的缅怀,之后就直奔码头而来。
神圣同盟所属的港口,因为税率比较高,对货物的检查比较严格,再加上周边一些基础设施比较落后,一直被商人们所抱怨,相比之下大家更愿意去另两大势力的港口做生意,总体而言,神圣同盟的港口在繁荣程度上是比不上自由城邦和狮心帝国的。
不过因为有教会的人和当地的警备力量一起负责维持秩序,因此港口的治安反倒是三大势力中最好的,很少在街上看到有小偷小摸的人,盗贼公会在这里的日子并不太好过。
洛洛在港口转了一圈,只打听到三艘船有意向前往古德里斯大学城,而且其中一条船刚靠岸没多久,正在卸货中,船主打算采购一些当地的特产拉去自由城邦贩卖,等他们装满货怎么也得两周后了。
而剩下的两艘船中,到都是近期打算走的,但有一艘打算先去矮人王国逛一圈,这样一来耗时就比较久了,点儿背遇到恶劣天气在大海上飘上整整一年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剩下最后一艘船,菜鸟勇者已经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船主收了她二十枚银币的订金,通知她后天开船,之后就一脸不耐烦的把她赶下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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