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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她没有记错,在贺岩带月芽出发前的几日,她曾见到月芽替贺岩打理行装,里头也有相似的衣装和猎刀,听说是各村寨头人出席要会的盛装
看来,这个男人多半是摆夷某个村寨的头人,只是,他究竟是在何时见过沈知寒,而且,他如今说的还是大夏汉语?
他分明是在试探!
又或者,他见到的不是沈知寒,而是——
本能地,她立刻便忆起,大婚之前,傅景玉曾经带着远赴南蛮,最后被冠以“携婢私奔”的罪名给抓了回来……
只是,与石将离的忐忑截然不同,沈知寒镇定的过分,不仅对来人完全不以为意,不见一丝好奇,就连头也不曾稍稍扭转。
“不曾。”他淡漠地随之以大夏汉语应了一声,算作是回答,尔后便只是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片香草烤鱼,细细剔除了鱼刺之后,又搁到石将离的碗中。
很明显,沈知寒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将那不速之客给刺激到了!初
“你果然不是摆夷人!”见沈知寒听懂了他那生硬的大夏汉语,且还敢回应,那男子瞪圆了眼,一边继续生硬地措辞,一边毫不客气地慢慢往雅阁里挪了进来,语调故意拖得长长的,里面还带着尖锐的讽刺:“你不曾见过我?可我为何看着你却是甚为面熟,还似乎,颇有些不顺眼?而且,你连回头看我也不敢,又怎么确定我们不曾见面?”
这话倒是颇有些道理,换作他人,只怕是难以开口反驳了,不过可惜得很,他遇上的偏偏是沈知寒。
“我从不在意路人的形貌。”
沈知寒极冰冷的声音像是一把冰珠子撒过来,劈头盖脸散了那男子一身,无孔不入地融化在肌体上,针刺一样令他难堪。他粗重地喘息着,一张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色泽转换得煞是精彩。
石将离在心里啧啧喟叹着沈知寒骂人不带脏字的功夫,绝对称得上是杀人不见血!想当初,好像从来都只有她仗着脸皮厚将他气得七窍生烟的,而他这样的嘴上功夫,她还从没领教过。由此可见,他以往待她,也不是是不是因怜香惜玉而手下留情。于是,免不了一时之间五味杂陈,拿着筷子望着那摆夷男子发呆,在心中对他寄予无限的同情。
“小梨,吃饭。”沈知寒微微蹙起眉,对于她望着那摆夷男子发呆的行径颇有些不满,便轻轻以手指扣了扣桌沿,开口提醒她。
石将离这才骤然回神,却只是拿勺子小心翼翼地舀起那鸡汤,假意吹了吹,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一直偷瞧那摆夷男子的反应。
“路人?!”那摆夷男子彻底被激怒了,“锵”地一声拔出腰间的猎刀,那明晃晃的锋利刀剑直指沈知寒的后背,语调之中已是带了恼怒和忿然:“怎么,你以为心虚装作不认识我,当初在孟定的羞辱便可当做不存在了!?
一时之间,雅阁里的气氛登地便凝滞了
许是被那摆夷男子拔刀的声响惊动了,楼下很快便上来了数个摆夷人,皆是大同小异的衣着和猎刀,其中一个男子一把揪住那手握猎刀即将失控的男子,低沉的声音说不清是劝阻还是告诫:“南尚,今日是开门节,你若在此生事被少祭司得知,只怕——”
那个被称作南尚的男子虽然被揪住,可眼睛却红得像是一头野兽,挥舞这猎刀只恨不能冲过来将沈知寒一刀劈成两半,嘴里还忿忿地用摆夷语夹杂着大夏语怒吼:“他明明就是去年在孟定同我动手的那个傅什么玉的,就连说话也和前次一般嚣张可恶!仗着自己会大夏的妖法,居然还逼我向他磕头讨饶!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今日定要同他再分高下……”得,大夏一刀劈成两半,嘴里还忿忿地用摆夷语夹杂着大夏语怒吼:“他明明就是去年在孟定同我动朝史之上也曾记载过这事。”
虽然那言语纷乱而激动,说得也很快,可沈知寒和石将离都没有忽略那言语中一个重要的信息——
这男子当初遇见的,果然是傅景玉!
“是么?可我却听说,当初在孟定是你挑衅在先,公然不顾禁令辱骂大夏女帝,这才被那人出手教训。”见南尚仍旧不肯消停,揪住南尚的那个男子说话开始不客气起来。“尔后,你又技不如人,遭遇惨败,被打得满地找牙,丢尽了我们摆夷人的脸!”
听到这里,石将离拿着勺子的手微微抖了一抖,勺中的汤滴入碗中,如同是心里满是讶异。
她没有想到,这摆夷男子同傅景玉结怨,竟然是因为自己——
傅景玉当初,真的是因为这个摆夷男子出言辱骂她,所以才同其动手的么?
可傅景玉自打知道她痴心恋慕沈知寒之后,再也不曾对她有过好脸色呵!而且,他也曾当众对她出言不逊过,那些话,骂得可尖酸刻薄着呢!
按照常理,傅景玉听到有人辱骂她,不是应该敬那人一杯酒,然后一同加入辱骂的行列么?怎么反倒是恼羞成怒?
这唱的究竟是哪一出呵?
难道说,只准他骂她,就不准别人骂她?
那南尚被这么讽刺了一番,更是懊恼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气得头顶几乎冒青烟,怒吼一声,显然是将这事视为奇耻大辱,一时之间发了狂,任凭周围的几个男子过来摁他也几乎摁不住。
而这关头,沈知寒继续视若无睹地同石将离一起吃饭,说是吃饭,可他却吃得不多,夹起的菜肴,一大半都搁进了石将离的碗中,另一小半则是夹给了在织锦包里吮爪子的蕉蕉
楼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似乎又有更多的摆夷人冲了上来,而其中的一个甫一踏入雅阁,看清这仍旧不知死活坐着吃饭的一男一女,整个人顿时就愣住了——
“石大夫!?小梨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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