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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白一脸“我就知道”的笑意,“还是元青有办法,既能和佳人一夜赏曲,又能收获不少线索。”
陆元青欣然一笑,“大人过奖了。”
一旁的邵鹰闻言哼了一声,“书呆子的酸法子而已……”
陆元青闻言却是点点头,“是啊,我能想到的都是这些酸法子而已,那邵捕头对此案有何高见?”
邵鹰“嘿”了一声,“老子觉得别和这个姓祝的兜圈子了,直接和他摊牌得了。如果那两个看书看到死的家伙真是这个姓祝的做的手脚,那么他必然会因此而有所异动;如果不是姓祝的下的手,也一定和函意坊脱不了关系,这姓祝的或许知晓什么内情,他也可能会出于自保而供出什么来也说不定。”
沈白想了想点点头又问陆元青道:“元青的看法呢?”
陆元青和气地笑了笑,“邵捕头所言极为有理,我赞成先探探祝东楼的口风。不过那身份不明的死者还需要继续查找他的身份。”
沈白点头道:“我一直派人在查,还有刚刚元青提到的那个神秘的苏州公子,我会联系苏州府协助提供今年春闱考试苏州考籍的生员名单,看看其中有没有考后至今未归故里之人。”
陆元青笑了笑,“大人考虑得极是。”
风波鉴(10)第二凶案
汴城县的东镇有一片天然湖,每年盛夏芙蕖盛开之时,多有附庸风雅之徒到此吟诗作画。如今不过是四月将末,还未到那水中芙蓉的花期,所以湖边少了那些盛夏时分清晨赏荷的雅士,显得清静不少。
雨期已至,清晨的荷塘远远望去似有一层薄薄的雾笼罩着,有一种江南水乡的梦幻之美。
似有船桨哗哗荡开的声音,那影影绰绰的船影隔雾随着水声徐徐划来。待行近一看,原来是个上了年岁的老艄公在慢悠悠地划着船,他的船头挂着一个鱼篓,里面满满的都是起大早网来的鱼儿,看来这个老艄公今早没有白忙活。
志得意满的老艄公满是褶皱的老脸上有了一丝满足的笑意,他摘下腰间的酒葫芦大大地灌了一口酒,苍老的嗓音哼起了一首调子:“渔师得鱼绕溪卖,小船横系柴门外。出门老妪唤鸡犬,张敛蓑衣屋头晒。卖鱼得酒又得钱,归来醉倒地上眠。小儿啾啾问煮米,白鸥飞去芦花烟……”如此满载而归的清晨,老艄公唱起的依旧是让人心酸的调子,让闻者不由得慨叹这渔家的辛酸之苦。
忽然船身似乎有了微微的颠簸,然后慢慢停住了,老艄公疑惑地又摇了摇手中的船桨,可那桨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摇动起来相当吃力。老艄公心道,今年的水草长势倒是旺盛,想必是把桨给缠绕住了,便用力甩了甩那似被困住的左桨。在老艄公的用力甩动下,桨板被抽出,与此同时却有一物冲出了湖面,只听哗啦一声,似乎是个枯枝因为老艄公的桨板搅动被顶出了湖面。
老艄公嘴里哼哼着:“这缠人的水草……”他略举起桨板想拍打那段枯枝,可是桨板拍下的一瞬间,老艄公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只见那“枯枝”极为修长,顶端诡异均匀地分布了五个分叉枝……
那老艄公惊慌失措地抬起自己干裂的手背揉了揉自己昏花的老眼,再次向那直指苍穹的“枯枝”看过去,半晌后他终于扯起自己沙哑苍老的嗓子喊起来,“死人……死……杀人了……”
原来那竖出水面的一截“枯枝”竟是人的手臂,而那五个干枯的分叉也不是什么枯木,而是人手上的五指罢了。似是觉得这样的场面还不够恐怖诡异,随着老艄公惊慌而摇晃的船身带起了波纹荡漾,那直指苍穹的手臂随着荡漾的碧波翻了个个,一张狰狞恐怖的面孔浮出了水面。那面孔的半张脸已经被湖底的鱼儿啄得不成样子,丝丝缕缕的腐肉呈飞絮状漂浮在绿波盈盈的湖面之上……
不远处的湖边,一本书被风吹得不住翻页,终于慢慢地合上了,书封上那醒目的三个字,此时读来却让人心惊胆战:风波鉴。
待衙役将老艄公带出后堂之后,沈白和陆元青一前一后慢慢走在了府中的花园内。沈白的面色微沉,他冷冷地看了看花坛中那迎春花鲜艳的花瓣,却问身后的陆元青:“元青,算是被你一语成谶了,果然有人在按照《风波鉴》中的法子有计划地杀人。”
却听走在身后的陆元青翻动书页的声音,口中还念念有词:“水底的女鬼用她诡异的长发缠住了不断挣扎于水面之上的书生的双腿,那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的发纠结成绳捆绑住了书生的身体和他同样惊慌不已的心神,他就这样保持着挣扎的姿势被女鬼拽入了冰冷刺骨的湖心里。几日之后,书生的尸体被人在湖面上找到,可惜他的半边脸孔已经消失不见了……”
沈白回身看着陆元青,“元青,这杀人者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
陆元青合上了那本被描红了某页上一段话的《风波鉴》,慢吞吞地道:“或许祝公子会知道一些内情,只可惜我觉得他未必会对我们多说什么。”
沈白冷笑一声,“元青相信祝东楼会是《风波鉴》的笔者这一说法吗?”
陆元青扑哧一笑,“如果我信了祝东楼这句话的话,那我不是自扇耳光了吗?境况不佳、怀才不遇?如果祝公子这样的身份地位都叫境况不佳、怀才不遇的话,那我大明朝岂不是真成空心大树了吗?”
沈白闻言缓了缓自己的脸色,微微摇头笑了笑,“祝东楼在说谎……他为什么要说谎?那个真正的落魄书生到底去了哪里?难道真像元青所说已经死了?如果他真的死了,又是为何而死?和那一样离奇失踪的阿源又有何关系?又或者说那个如云口中的阿源是否真的存在?”
陆元青静默了片刻,“大人,无论祝东楼隐藏了什么秘密,此人都与这本《风波鉴》所引出的案子脱不了干系,目前的线索有限,所以还是要从他的身上寻找突破口。”
沈白微微皱眉道:“怎么下手?他不肯主动进我的衙门,而他也无任何可疑之处,我没有借口亦不能将他‘请’进县衙里来,难道要衙差暗中监视他的行踪不成?”
陆元青摇头一笑,“大人似乎忘了这位祝公子最大的人生喜好是什么。”
沈白看他一眼,笑了笑,“美人?你让本官去哪里给他找美人?”
陆元青却是点头一笑,“这位祝公子乃是这汴城县品美第一人,就算那些美人躲了起来,他也能寻到她们的。”
沈白略微一转心思就已明了,他看着陆元青一笑,“元青是说我们在妓馆里守株待兔?”
陆元青闻言欣然地点了点头,“有熟不走旧,在下觉得潇湘馆就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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