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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骤然生变,感觉到软玉温香满怀,沈韩烟心中一惊,既而似乎怔了怔,却并没有去推开牧倾萍,只是感受着对方肩膀的微微抽搐,任凭她发泄着积压已久的情绪,忍不住心下叹息,这也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女子而已……半晌,牧倾萍在沈韩烟怀中渐渐停止了哽咽,茫然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要是一旦被人发现……”沈韩烟将她轻轻推离怀中,双唇微抿,显出些许坚毅的棱角,轻声说道:“我如今……”他说了半截话便忽然咽口不语,似在迟疑着,顿一顿,这才望着牧倾萍,问道:“北堂他……他回宫的这些时日,身体一切都还好么?”
牧倾萍一怔,却静静听青年说完,忽然间就无声地笑了出来,笑得那样宁静,然而却微微别过头,极力忍住眼圈内意欲落下的泪水,语气中颇有些埋怨地幽幽说道:“……你自己现在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只想着别人的事情……他没事。”沈韩烟微微蹙眉,神色似乎有几分淡漠不可见的黯然,须臾,他叹息一声,却依旧继续问道:“当日他颈上与面部都受了伤,如今已经痊愈了么?”牧倾萍微微一愣,旋即神色就默然一黯,垂眸下去,红润的菱唇有着强忍凄苦而形成的弧度,心中难受得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要悄然无声地落了下来,但她不愿在沈韩烟面前落泪,因此便极力忍耐着,低声回答道:“……他很好,只是当日刚回来的时候听说有一点伤而已,只是皮肉伤,并没有大碍。”顿一顿,继续说道:“宫里有上好的药,现在他的伤已经快好了,只是脸上还留着些痕迹,不过慢慢的也就好了,也不会落疤……他的身体也很好,没有什么事的。”沈韩烟听了这话,心下稍稍觉得有些安慰,眼中的惆怅之色却淡淡挥之不去,他怅然良久,不觉眉宇间聚起几许柔色,垂首片刻,语气中却流露出一股无可言说的伤怀之意,沉声问道:“……那么露儿呢?她如今……好不好?”
牧倾萍怔一怔,心中有些愁苦,却没有在脸上流露出来,只缓缓说道:“琼华宫如今早已被封了,里面原本做事的宫人全部被发派到其他地方伺候,至于佳期,她现在被交给了宋妃抚养……”牧倾萍说到这里,深深望住沈韩烟,道:“我原本以为可以养育佳期,可是我对你的心意却早已被北堂知晓,那日我想争取将佳期接到我宫里,他便干脆将这件事揭了出来,告诉我他是绝对不会把佳期交给我抚养……”牧倾萍说着,索性便将那日北堂戎渡与自己之间的事情对青年和盘托出,沈韩烟一时间张口结舌,心口骤然有些抽紧起来,仿佛受到了打击的模样,半晌,神情渐渐转为肃然,他微低着头,眉心深深蜷曲起来,终究只能是长长叹息了一声,紧紧用力攥着拳头克制自己,虽然情绪波动,却也仍然极力镇静着道:“……他全都知道了?”牧倾萍亦是默然相对,既而惶乱抬头,有些泫然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当日、当日若不是我一时克制不住自己,对你说那些话,他又怎么会恰巧在外面听见……韩烟,这件事全都是我不好,不然佳期必定是会交给我来抚养的,我也能够帮你照顾好她……”
沈韩烟默默不语,浓重的阴翳笼罩在他的眉眼周围,窗外疏落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却好象怎么也照不亮,牧倾萍见状,不觉抓住了男子的一角衣袖,几乎不敢抬头看对方的目光,只语带急切地道:“佳期虽然不在我这里,可是既然托付给了宋妃,那也还是妥当的,宋妃一向性情温婉,人也和善,虽然未必能视佳期如己出,但也决不会亏待她的。”沈韩烟微微皱眉,心下又酸又乱,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积在喉头一般,那种感觉直欲摧人心肠,激得人落泪,然而他毕竟是个男人,不比女子,因此到底还是忍住了,沉重道:“我只是担心因为我的缘故,对露儿有什么连累……她有我这样的父亲,一个逆贼,对她不知有多少坏处,虽然她是个女孩,日后不会妨碍到谁的皇位,应该没人算计她,可是露儿现在毕竟还是个孩子,没有半点护着自己的能力,只要身边的人多嘴说点风凉话,对她就已经是很大的影响了。”
“……你不用担心,佳期再怎么说也是北堂的长女,谁敢因为什么事情怠慢了她?”牧倾萍见沈韩烟神情沉重,便咬着下唇用力地摇了摇头,一面加重了肯定的语气安慰道:“没有一个人敢为难她的,也没有人敢多嘴多舌,你只管放心就是,北堂他是极疼爱佳期的,吩咐宋妃一定要好生照看着,不许有半点的差池,我在宋妃宫里也看过了,她待佳期比润攸还要仔细些,不敢有一点大意……韩烟,我答应你,我必定会时时去看望佳期,护着她平安长大。”
牧倾萍说着,忽然好象想起了什么一般,转身去掌了灯,室中顿时便亮堂起来,牧倾萍在柜子里寻了片刻,然后抱出一只箱子来,放在桌上打开,只见里面满眼皆是最上等的衣料,色彩鲜亮,质地绵软光润,精致无比,牧倾萍轻轻摸着这些料子,只是如常微笑着,轻声道:“你看,这些都是新进贡的蜀锦,价比黄金的,北堂叫人选了最好的一份给了佳期,甚至连针线上的人也不用,只吩咐我和宋妃谢妃三人亲手做了衣裳鞋袜给佳期穿戴,比起润攸和新儿,北堂对这个女儿当真是十分上心疼爱了……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韩烟,我没有什么本事可以帮得到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平日多多替你照顾佳期,我会视她如己出,竭尽全力护她周全,不让人待她不好,更何况有北堂的庇护,明里暗里都不会有人敢使绊子。”
沈韩烟仿佛有些出神,眼中对于女儿的眷恋和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半晌,青年不由得微微慨叹,低声说道:“我知道……倾萍,多谢你。”牧倾萍听了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的所有软弱却在这一瞬间汹涌而来,无论怎样也克制不住,她以手拭去眼角即将流出来的泪水,轻声叹息着,神色亦是凄楚,有点哽咽地缓缓说道:“韩烟,我一个女子,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她说着,眼见男子眸中的眷恋和不舍之色,忽然就温和地望着对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今夜冒险来这里,是不是放心不下,想看一眼佳期?”沈韩烟苦笑:“自从那日动身前往真南山,到如今我再也没有见过她,露儿现在已经四岁多了,正是长得很快的时候,不知道比起当日有没有什么变化?也许已经长高了一些?……当年她的生母难产而死,她直接就被送到我手里,我只知道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这段时间我每日都在惦记她吃了什么,穿了什么,玩了什么,我想见见她,我不能不见她一面,不能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沈韩烟说话之际依然微笑,但眼中却泛出一抹悲凉,容色就仿佛外面的月光一样素白,牧倾萍修饰精致的秀眉倏忽一动,再恢复过来时,已旋即转了一副镇定的神情,道:“现在时辰还早,我让人去宋妃宫中,带佳期过来玩。”说着,不等沈韩烟说话,自己已搅裙快步行至外面,唤过一个宫人吩咐了一下,待重新回到室内,却见沈韩烟坐在窗下,蹙眉苦笑道:“倾萍,实在是烦劳你……”牧倾萍静静走过去拉住青年的衣袖,柔声道:“我也只能为你做这点事情而已。”两人一时间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有人道:“……主子,郡主已到了。”牧倾萍恍然一惊,立刻道:“快请郡主进来。”话音未落,已压低了声音对沈韩烟道:“……快到屏风后面去。”沈韩烟二话不说,立刻便快步避到不远处的一架大屏风后头,他刚刚站定,就听见一阵欢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清脆可人的童稚声音甜甜道:“……夫人让露儿来玩,那露儿现在已经来啦,夫人这里的绵蓉糕快拿给露儿吃。”
沈韩烟在屏风后听到这个熟悉的童声,顿时身子微微一震,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瞬间攫住了所有的意识,全部的精神都被这个声音给吸引住了,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了上来,不由自主地用手紧紧扣住屏风一角,只觉得内心无限杂糅的情绪纠缠郁结,一股脑儿地全部绞缠在心脏上,勒得紧紧的,几乎让人有喘不过气来的错觉,沈韩烟喉头骤然有些发紧,他尽量不弄出半点声音,只透过屏风镂空的地方向外看去,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一个大约四五岁模样的小女孩正进到室中,两道弯弯的细致眉峰下面衬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双眸灵动,晶莹的肌肤白净异常,带着明玉一般的光泽,娇小的脸庞上点缀着小小的殷红唇瓣,生得粉妆玉琢,极是秀美,恍若一朵红艳艳的玫瑰花初开,女孩头上梳着两个圆圆的双鬏,整个人可爱之极,那眉眼口鼻,无一不是隐隐有着北堂戎渡的影子,正是沈韩烟日夜牵挂的北堂佳期,沈韩烟只看了一眼,顿时不自觉地用力捏住了腕间的一串念珠,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克制住情绪。
一时北堂佳期走上前来,端端正正地屈膝福了一礼,不过才四岁多的年纪,举止却像个小大人儿,一板一眼地道:“给夫人请安。”牧倾萍面上笑容温和,招手示意北堂佳期上前,柔声道:“在我这里还拘什么礼数,来,露儿不是要吃绵蓉糕么,这就叫人拿来给你吃好不好?”北堂佳期一双眼睛灿耀如星,拍手甜甜笑道:“好呀,夫人这里的绵蓉糕最好吃啦。”一边说着,一边已过去拉着牧倾萍的袖子,灵活的眼睛微转,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摸出一颗松子糖来,道:“夫人,我给你糖吃。”沈韩烟在屏风后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笑容天真,尽显一派无邪之色,一时间心头一热,几乎要忍不住出去将她抱上一抱,亲上一亲,然而理智却又让他只能克制住自己,否则北堂佳期这样小的孩子不懂得保守秘密,很容易就会露了口风,因此沈韩烟只能用力握着拳头,极力压抑着自己即将迈出去的脚,不一会儿,有宫人端了糕点和饮品进来,牧倾萍道:“露儿,来我旁边坐。”北堂佳期依言到椅子前,但此时她不过四岁多的年纪,那椅子太高,一下没坐上去,牧倾萍朝她伸过手臂,和顺道:“露儿来,还是我抱着你罢。”北堂佳期顽皮道:“露儿很重呢,夫人抱得动么?”牧倾萍含笑道:“你才几斤分量?”
北堂佳期笑嘻嘻地被牧倾萍抱在腿上坐着,一时乖顺地伏在对方肩头,却忽然从空气中依稀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不觉就歪着小脑袋,目光不住地打量着周围,道:“好香……”牧倾萍道:“露儿,怎么了?”北堂佳期把脸埋在牧倾萍颈边,皱着小鼻子道:“露儿好象闻到阿爹身上的香味了……”与此同时,屏风后的沈韩烟一颗心顿时一热,几乎要蹦出胸腔,他缓缓攥紧双拳,仿佛失力一般地倚在屏风上,面上似喜还悲,牧倾萍身上微微一紧,旋即就放松下来,不动声色地道:“是这里焚的香……露儿快吃点心罢,刚做好的,你尝尝好吃吗?”
窗外夜色静静,风声亦是疏落近无,巨大的牡丹屏风后,青年从镂空的部分看着灯光下一名窈窕的宫装美人用筷子夹着点心,小心地放在怀中小女孩红艳的小嘴里,北堂佳期那样安静懂事,不吵也不闹,乖乖地坐在牧倾萍腿上吃点心,漂亮的小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身体散发着暖暖的香气,牧倾萍见了,禁不住在女孩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亲,又夹起一块软绵绵的点心问道:“……还要吃吗?”北堂佳期慢慢摇了摇头:“露儿很饱了。”牧倾萍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莲子汤喂北堂佳期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然后拿起手绢替她擦了擦嘴,逗她玩耍。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当北堂佳期走后,牧倾萍回身看去,就见男子从屏风后缓缓走出,面上神情寂寂无声,看不分明,只低声道:“……露儿确实过得很好。”牧倾萍听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酸,忍了半日的眼泪终于再也耐不住,连珠串似地落了下来,一时掩住面孔,不愿意让对方看见自己失态落泪,直到再次平静下来之后,才道:“……韩烟,其实你心里现在最想见的是他,是么?”沈韩烟指尖很凉,他一言不发,似乎是疲倦到不能自已,又仿佛是没有听见,须臾,才神色安详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能怎么样。”
牧倾萍抿一抿唇,眼神复杂:“韩烟,也许我可以……”沈韩烟落寞地笑了,摇头道:“他不是佳期,以北堂的修为,无论我藏在哪里也不可能瞒得了他,必定是会被他发现的,到时候只会连累你。”牧倾萍深深看着男子,终于还是说道:“……他那日对我说过,如果真的有一天让他看到你,他也不会杀你,即便你对不起他,但他仍然还是下不了手,不会伤你性命。”沈韩烟听了,漆黑的眼中似是闪过无限伤痛,他忽然轻笑一下,道:“也许世事向来就是如此罢,我不能逃脱身为人子的安排,更对不起北堂。”他说着,眼中仿佛有无边夜幕笼罩,是让人沉沦的黑暗,牧倾萍不知如何开口,沈韩烟却忽然说道:“……好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若是耽搁的时间太长了,只怕给淳元添麻烦。”牧倾萍心头微微一颤,脱口道:“你……以后还来不来?”一时间语带急切,上前牵住男子的衣角:“至少,至少告诉我一个落脚的地方,让我可以寻得见你……”沈韩烟迟疑了片刻,既而口唇微动,低声说了一个地方,又道:“你若是派人去那里,将此物出示,自会有人与你联络。”说罢,取下腰间一枚小小的玉牌,放在牧倾萍手里,牧倾萍握紧了玉牌,仿佛安心了许多,沈韩烟犹豫了一下,既而殷殷托付道:“倾萍,露儿以后便烦劳你多看护一些,若有什么事,便叫人去那里给我递个消息。”
“我明白。”牧倾萍重重点了一下头,将玉牌收入怀中:“露儿那边有宋妃操持,我再从旁多留心,必不会有什么不妥。”沈韩烟似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终究只是一句:“……倾萍,多谢你。”牧倾萍恋恋不舍地端详着男子清俊的容颜:“你明明知道,你我之间……又何须说这些。”沈韩烟见状,微微叹息,轻抚了一下牧倾萍的肩膀:“……保重。”说罢,转身而去,修长的身影淡薄如雾,步履也是那样的轻,好似缥缈的一缕轻烟,眨眼间就消失在帷幕之后。
牧倾萍眼看着沈韩烟离开,忽然就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什么人给抽去了一样,软软跌坐在椅子上,她虚脱般慢慢从怀里取出那块温润的玉牌,以手轻抚,喃喃苦笑道:“其实刚才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就可以不顾一切跟你一起走……可惜,你心里明明知道的,却不肯说……”
那厢沈韩烟小心地避开一众宫女和太监,闪身出去,与此同时,从怀里摸出一张薄薄的面具,朝脸上一扣,又用手略略整理了几下,顿时就变成了一个面目端正普通的侍卫,沈韩烟离开了牧倾萍所住的地方,一时外面清风爽爽,花木树影婆娑,依稀有人隐在黑暗之中,低低示意道:“……少君,快向这里来。”那站在树后的年轻人大概有十七岁左右的模样,身穿官服,容貌十分俊秀,沈韩烟快步闪身而去,压低声音对那人道:“……方才没有什么事罢。”
“一切还好,少君现在可是要去暗中见殿下一面?”孟淳元环视了一下四周,轻声问道,沈韩烟一时踟躇,涩然笑了笑:“我哪里有什么面目见他……况且又如何见得到,只怕要被他发觉,反而要牵连到你。”孟淳元微微垂目,平静道:“总而言之,无论外面怎么传闻,我心里也不信少君会当真要害殿下。”说着,牵袖示意道:“一会儿殿下寝宫那边换值,由我带人去巡防,少君只随我去就是了,或许能见到殿下一面。”沈韩烟迟疑良久,最终点了点头。
却说此时北堂戎渡宫中灯火通明,眼下已是夜色柔和,无数盏琉璃灯已然高高挂起,北堂戎渡外披一件鹅黄衫子,几绺细碎的发丝从金冠中逸出,更添几分飘逸,用手中的折扇在面前男人的肩上轻轻一敲,道:“……今晚不许在我宫里留宿了,你喝了酒,酒气熏得人头疼。”
北堂尊越的唇角因情人小小的抱怨而扬起了一抹温柔的弧度,他伸手捉住打在自己肩头的扇子,同时微微用力一扯,北堂戎渡被拉得脚下一个趔趄,还未等站定,已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熟悉的男子气味扑面而来,北堂尊越的怀抱温柔而有力,揽北堂戎渡于怀,替他挽一挽松垂的鬓发,道:“……没良心的小子,朕好心好意来瞧你,你倒要赶朕走,嗯?”北堂戎渡眉目清淡,灯光下如同含情一般温润平和,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地微笑着道:“我没良心你又不是才知道,都是让你惯坏了,现在你就自食其果罢,没的抱怨。”他说着,眉眼之间却有着柔和似水的熠熠神采,眼睛亮得就好像一直能照到任何人的内心深处,北堂尊越笑着叹了口气,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滑过北堂戎渡线条鲜明的面孔,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宠爱味道:“……朕可不就是把你给惯坏了?现在弄得你无法无天的,连朕都敢不放在眼里。”
北堂戎渡微微仰起头,淡淡的灯光里,男人一袭家常的宝蓝色团龙外袍与北堂戎渡的蔚蓝双眸相映得宜,两张相似的面孔靠在一处,好看得过份,叫人为之神眩,隐隐有些不真实,北堂戎渡心下一派喜悦安宁,眼波流转之间,已在双颊有了几分微微酡红的酒色,他用指尖点了一点北堂尊越的薄唇,嬉笑道:“你真是罗嗦死了。”话音未落,已伸手从旁边桌上取了酒杯,举起来径直放在北堂尊越嘴边,喂对方喝酒,北堂尊越见他笑靥明艳夺目,在通明交错的华丽光线中如珠如玉,不觉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父子俩互相依傍着,十分亲昵,北堂尊越冷峻的眉宇间此时一片和畅,不见平时的威严,容貌虽然看起来只是二十四五岁的年轻男子,但神情却十足是一个对情人体贴入微的中年人,他溺爱地以唇触了触北堂戎渡的鼻尖,眼中有迷醉之色,低笑道:“……长生,你即便是妖魔精怪幻化来迷惑朕的,朕也认了。”
北堂戎渡闻言,素来微凝的眉头遽然舒展,远眉含春,忍不桩嗤’地一声轻笑,说道:“……那你岂不就成了昏君?我也成了迷惑君王耽误社稷的妖人?这么大的罪名,我可是担不起的。”灯光下,北堂戎渡泛上酒意的脸蛋嫣红可爱,脸上的那一道伤痕也已不明显,些许乌丝软软散落在耳垂处,北堂尊越微微低头,轻柔的吻仿佛蝴蝶般落在北堂戎渡的面庞上,弄得北堂戎渡只觉得皮肤略有些痒意,便笑着想躲,北堂尊越揽紧他的腰,柔声道:“……不许动。”北堂戎渡的眸光灼灼含情,面前男人柔和的神色倒映在他澈蓝的眼底,激起徐徐的涟漪,北堂戎渡微笑着,伸手握住情人暖暖的指尖,温柔凝视着对方,笑道:“好啦,我不动……”他亲了亲北堂尊越的面颊,语调切切如暖阳:“不许再喝了,省得你要借酒装疯。”
“……朕何须以酒盖脸,朕若是今夜想要留下来的话,莫非还非要有什么借口不成?……总不信你能把朕拒之门外。”北堂尊越笑嗤一声,轻抚北堂戎渡黑亮的长发,神情惬意,此时窗外有熏然清风溜入殿中,有些凉,北堂尊越道:“风有些冷,你穿得这么薄,去把窗关了罢。”北堂戎渡答应一声,依言起身走到窗前,眼下是静夜时分,远处的宫灯一盏盏亮着,好似无数星子,遥遥一队侍卫正朝这边经过,当中一人忽然身子微微一颤,神色迷蒙而幽暗。
远处的窗口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在明亮的灯光下显露出一丝缱绻的味道,如同一个柔软清润的梦境,沈韩烟有一瞬间的恍惚,内心灼痛,就彷佛时光倏然回溯,又回到了从前,心中明明有那么多那么重的思念,然而这样的相对却如同一弯残缺不全的疏月,显得触目惊心……沈韩烟的双眸似被一层薄薄的雾蔼覆盖,渐渐黯沉下去,他深呼吸了一下,贪婪地看着窗前那人,然而对方很快就合上了长窗,此时花丛中忽然有寒鸦‘嘎’地一声惊飞而起,划破了如水的月色。
三百三十七.暗中的毒刺
沈韩烟眼看着北堂戎渡很快就合上了长窗,一时花丛中有寒鸦嘎嘎惊飞而起,划破了如水的月色,沈韩烟目色怔怔,脚下不由得便缓了下来,身旁孟淳元不动声色地用手指在青年的腰间轻轻一抵,顿时沈韩烟一滞,随即就强行定下心神,微微低了头,跟着孟淳元继续前行。
北堂戎渡关上窗子,还未等转身,整个人已被男人低缓而芬芳的呼吸所笼罩,一双有力的手托起他的臂肘,北堂尊越在身后无声无息地笑出来,牙齿轻轻啮住北堂戎渡的耳垂,将其拥入怀中,道:“……朕瞧着你似乎长高了一点儿。”北堂戎渡嗅到对方的身上有好闻的龙涎香,略掺着些许让人很容易沉溺的清苦气息,便笑道:“是吗,我自己倒是不大能看出来的。”
北堂尊越的气息暖暖拂在情人的耳根和颈间,面上笑意更浓,道:“你哪怕长高分毫,长出半两肉来,朕都看得出来。”北堂戎渡听了,禁不住‘扑哧’一笑,转身面对面地看着北堂尊越,雪白指尖滑过男人的脸颊,然后拈住北堂尊越的几丝碎发把玩,只一双蔚蓝若海水眼睛细细端详着男人,笑着道:“胡说。”北堂尊越只含笑不语,轻抚着北堂戎渡脸上那条已经很淡的痕迹,目光凝在儿子的脸上,极亲密地低语道:“……朕即便是胡说,那也只会对着你胡说。”北堂戎渡见北堂尊越眼中隐隐有缠绵之意,不觉心底就缓缓涌出一丝甜蜜,融融的暖暖的,双手攀上了父亲的脖颈,柔声道:“虽然说子唤父名是很不敬的,但是我偶尔叫一下也没什么罢?”他含笑伸出胳膊,密密实实地把北堂尊越拥紧了,轻声唤道:“越……”
北堂尊越低低应了一声,手臂略微用力,紧紧拥抱着北堂戎渡,只觉心底一点柔软向全身都蔓延开去,十分欢喜,只愿像此时这般拥爱侣在怀,不舍得松手。两人静静相拥了片刻,北堂尊越忽然沉声道:“……今夜朕不走了,好不好?”不等北堂戎渡开口,已将人抱了起来,穿过层层珠帘走入北堂戎渡平日里就寝的所在,北堂戎渡微微挣扎了一下:“都说了让你回去的……”北堂尊越嗤嗤笑着,将北堂戎渡放在床上:“你在命令朕?”北堂戎渡似笑非笑地道:“我哪敢命令你?”话音未落,北堂尊越火热的唇已然落在他的唇上,北堂戎渡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即就回应了这个吻,一面抬起手掌慢慢抚摩着男人的脸,亲昵地半搂着对方的脖子,二人亲吻多时,未几,北堂尊越突然挺起腰,挽住北堂戎渡的身体向上一提,几下除落了外衣,脱去鞋袜,北堂戎渡惊咦一声,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但北堂尊越的手臂似乎有着无穷力量,北堂戎渡像鱼儿一样在男人怀里做无谓地扭动:“……你就不能慢点?”北堂尊越只是笑,连连吻着他的脖子,抱住了北堂戎渡想要避开的身体,开始慢慢宽衣解带。
衣物仿佛水一样滑下,白绸长裤被剥去,露出一双洁白的长腿,雪白的双足几乎看不到骨骼的痕迹,只有完美的曲线,北堂尊越捉住其中一只脚,忽然张口咬住了足尖,北堂戎渡顿时全身一颤,足尖微微绷紧,趾尖紧紧地并在了一起,忍不住发出低哼,北堂尊越亲吻着他白生生的脚丫,北堂戎渡感到有点窒息,身体也仿佛有点热起来的征兆,他的肌肤不仅细腻白皙,而且在灯光下如同珍珠一般闪动着朦胧的光华,光滑的身体上不带任何的瑕疵,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空气中,正在这时,两条白光光的腿忽然笔直被分开,北堂尊越低笑着伸出舌头,重重舔在北堂戎渡的大腿内侧,北堂戎渡眼下已经清楚今晚是避不开这一遭了,索性便任凭摆布,躺在榻上一动也不动,北堂尊越在他大腿内侧吻了吻,然后直起上身巡视着情人那雪白的裸体,但见北堂戎渡肌肤滑如凝脂,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诱惑之感,北堂尊越低头轻咬两粒淡红的乳首,仿佛有一股熊熊烈火自心底烧了起来,他忽然抬头吻了一下北堂戎渡的唇,轻笑道:“……乖孩子,来,张嘴。”一面说着,一面挽住北堂戎渡的后颈将其扶坐起来,北堂戎渡有点不解地顺势坐起,面前却忽然多了一个筋节怒涨的东西,上面青色的血管像游动的蛇一样微微鼓起,形貌狰狞,北堂戎渡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北堂尊越正似笑还无地看着自己,北堂戎渡无法,只得张开双唇,慢慢迎向男人那怒涨的玩意儿,当那话儿没入薄唇的一瞬间,一种难言的滑腻舒适感使得北堂尊越几乎低吟出声,他伸手轻轻按住北堂戎渡的后脑勺,将那张白玉般的俊美面孔结结实实地摁在自己肌肉紧密的下腹上。
湿润的口腔被男人的分身堵满,北堂戎渡不得不使劲抻直了喉咙,用双唇裹紧那东西,吃力地动着舌头舔舐吞吐,他被塞得不太好受,只好扶着父亲的腰,北堂尊越将他的脸按在自己的小腹上恣意磨擦,口中低声称赞道:“……好孩子,再快一点儿……对,就是这样……”
半晌,那话儿被‘啵’地一声从口中缓缓拔出,北堂戎渡跪坐在床上轻咳了两下,埋怨道:“难受死了,你干吗那么用力?”北堂尊越将他拥住,轻笑道:“好了,朕向你道歉,嗯?”北堂戎渡冷哼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但紧跟着就觉得身下忽然一热,有坚硬的物事已经穿入到他的两腿根部之间,缓缓在肌肤上面摩擦,北堂戎渡还没来得及反应,北堂尊越就已先行吻在他的唇上,灵活的舌头撬开那菲薄的唇,重重吸吮,同时右手不徐不疾地从他的小腹一路朝上抚摸,摸上了那平坦的胸脯,忽然略略用力一捏,北堂戎渡忍不住本能地开口轻哼一下,男人的舌头却已长驱进入,与他的舌头交汇在了一处,北堂戎渡似乎想要摆脱这样的亲吻,北堂尊越察觉到他的意图,右手顺势下滑,抚过小腹,在那肚脐上细细地转弄了几个圈,灵活地爱抚,北堂戎渡年轻的身体不容易抵抗这样的挑逗,随着呼吸愈渐紧促,终于不堪重负地低吟出声,北堂尊越把玩着他的胸脯,那里虽然不是女人那样柔软丰腴,但别有一番年轻男子的特殊美态,光滑水嫩的肌肤在这种刺激下逐渐升起一层淡淡的酡红,香艳之极,北堂戎渡全身的皮肤干干净净,没有半丝瑕疵,就仿佛精心打磨过的明玉一般晶莹剔透,很有些吹弹即破的模样,男人修长手指的每一次轻触都能收获令人满意的反应,北堂尊越将手移放在北堂戎渡的乳首上,稍一按捏,北堂戎渡顿时皱起双眉,抓住北堂尊越的手,道:“喂,这么用力干什么……”北堂尊越微笑道:“……让朕仔细看看你。”说着,将北堂戎渡按倒在榻上,分开两腿,观赏那下体,北堂戎渡两条雪白的大腿因为被人左右按紧而不得不摊在两侧,纤毫毕露,柔软的毛发中有物件颤巍巍地半抬起头来,随着两腿的张开,白皙的肌肤在腿根位置连为一体,中间的臀缝被扯得微微分开一点,北堂戎渡颇不自在地道:“松手……”
“你让朕想到一个词,尤物……确实是尤物。”北堂尊越忽然长眉一挑,含笑在北堂戎渡的胯下轻轻一握,北堂戎渡顿时身体一颤,还来不及叫出声,一双大手就已经将他翻过身去,与此同时,北堂尊越顺手拽过一个枕头塞在了北堂戎渡的腹下,使他被动地翘起了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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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穿越,胸前扎着厚厚的布带,身穿太监服,她乐瑶瑶摇身一变,居然成了一个小太监!天呐!来一道雷将她劈回去吧!传闻,睿王足智多谋,俊美非凡,乃是天元皇朝第一才子,年方十八,只可惜至今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