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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哥请好。”
收了食盒,隋远往外边儿行去,才迈出门就瞧见了门口两名侍卫的眼神,幸灾乐祸地模样,对他抱拳道:“郎君同梅蕊姑姑似乎不大融洽啊?”
隋远叹了口气,“可不是么,好好的表妹不晓得为何被豺狼给叼了去,某是痛心得再不能够了,她倒好,还觉得某是墙头草,见风使舵,二位评评理,当初北衙的那些事情你们也是知晓的,那能怨某么?”
侍卫自然是答不怨,隋远唉声叹气,拎着食盒对月感慨,“若不是某好心呀,当真是任由她在这里自生自灭了,哪晓得,她竟然还觉得某这是理所应当,真是不知好歹厚颜无耻,不晓得是同谁学的。”
他念念叨叨地走远了,拐出了冷宫的门,措不及防伸出来一只手就把他往没人的地方拉去,一路避开了巡守的侍卫,终是在一堵朱墙后停了下来,隋远未曾挣扎,衣襟都被来人给扯得松松垮垮,漏了些冬夜的冷风进去,他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笑得清清浅浅:“怀珠姑娘,你与某男女授受不亲,虽不是光天化日的,这样拉拉扯扯也是不妥的吧。”
隋远很诚恳地看向她,一双眼睛亮得可怕,“有什么话不能同某好好说,一言不发地将某带到这僻静无人的地方,姑娘是觊觎某的美色么?”
怀珠被他气得脸色涨红,立马撒了扯住他袖子的手,跺脚道:”登徒子!”
又想起现下不是同他计较这些的时候,又急切地问:“蕊蕊呢?她现在怎么样?”
几日未曾见到梅蕊,怀珠都要急疯了!起初她还只当是小皇帝那儿让梅蕊一直伺候着,就宿在了紫宸殿,这放在往前,也不是没有过的事儿,但之前梅蕊都会派人捎话告诉她的,头天晚上没有等到梅蕊,怀珠连觉都睡不踏实,次日顶着乌青的眼圈去上值的时候,还受了那些宫女的调笑。
可接下来的几日,梅蕊却是连个音信都没有,她心里忐忑的很,托人去紫宸殿里打听,那人带回来的消息却是这几日都未曾在紫宸殿见到过梅蕊,怀珠听到这话时吓得将手里头的瓷碗都砸碎了,李尚宫心疼的不行,说是要从怀珠的月例中扣下不少银钱。都这个时候了,怀珠还哪里管得上这些银钱,连会被拖出去杀头都不顾了,她抹着泪往紫宸殿跑,誓要去问问小皇帝,她的蕊蕊去哪里了?
结果在半途就撞到了隋远,她还未曾反应过来他一个连外臣都算不上的男子,怎么会出现在掖庭当中,他就先皱了眉,问她怎么了。
反正死马当活马医,怀珠想起他是襄王的人,若蕊蕊不见了,十有**都和襄王脱不开干系,就拽着他的袖子问他晓不晓得蕊蕊在何处,她一边哭一边问,语句都断断续续的,难为他还能分辨出她在说些什么,果然不出所料,隋远斟酌了片刻后对她道:“我大概晓得蕊蕊现在在何处,你莫要哭了,我替你去看看她。”
这已经算是天大的好消息了,隋远让她回去等着他,她却不听,一路随行跟着他,瞧见他进了冷宫,又从黄昏等到了斜月西上,才瞧见他出来了。
怀珠丰润可爱的脸印在隋远的眼底,像是惊动了某些尘封的往事,他的笑意温柔得像要将她溺死在其中一般,款款柔情地道:“只要怀珠姑娘开口求某,某便告诉你。”
第67章双泪垂
怀珠一咬牙,干脆利落地道:“求求郎君了,请郎君告诉我罢。”
她求得这样轻易,倒让隋远没什么成就感了,隋远有些失望地拧了拧眉,经不住她红着眼的模样,好言好语地道:“她很好,让你也莫要担心她,过段时日她就能出来了。”
怀珠登时瞪大了眼,“好啊!还真是让襄王将她给关了?他凭什么关蕊蕊,蕊蕊是御前的人,做错了什么也该由陛下来发落,让襄王越俎代庖来管教,成什么体统!”她磨牙霍霍,脑中火花一闪,恍然道,“是不是蕊蕊晓得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所以襄王才要把她给关起来?”
难得她脑子有这般清明的时候,隋远也不骗她,点了点头:“她是晓得了很不得了的事,姑娘真是冰雪聪明。”
对他的称赞之词怀珠置之不理,一双眉拧得快要打结了,“给了他襄王几个胆子,教他敢在掖庭里边儿拿人,他当这掖庭是襄王府的后苑了么?还拿不拿陛下当回事了?”越说越愤然,“我这便去禀告陛下!让陛下发落了他!”
隋远赶忙将她拦了下来,哭笑不得,“祖宗,你这是当真的?那你想过为何襄王爷有这个胆子敢在掖庭捉人么?”
怀珠气鼓鼓地在口中包了股气,“为何?”
他耐心地同她分析,“如故在陛下心中是有份量的,虽不比你在意的多,但如故至少也算是他看在眼里的人,不然缘何会一直在御前当差还那般轻松自在?但现下时局不同往日了,陛下与护军之间生了嫌隙,某不知是为何,但可以确定的便是因着这个,陛下对如故也开始猜忌起来,毕竟如故与护军之间的那些情意,阖宫都是看在眼里的,陛下不可能不知。你再想想,如故不见了这样久,陛下就没有丝毫的察觉么?既然有察觉,那为何又不遣人去寻她?陛下到底还是存了几分少年心性,如故为了护军同陛下置气,陛下既不愿责罚她也不愿低头,这时候出面的,便只有襄王爷了。”
怀珠不解,“这是个什么理,陛下为什么要责罚蕊蕊?他派了护军随行往陇右,让蕊蕊三年五载都可能瞧不见护军,刀剑无眼的,将护军伤着了,又或者话往最坏里讲,要是护军再也回不来了,蕊蕊又该向谁讨说法去?”
她一心一意都是蕊蕊,隋远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好,觉得这姑娘傻到心眼里去了,态度更是温和,“伴君如伴虎,如故是不曾真切地将这句话记在心间,陛下是太惯着她了,在护军这件事情上,陛下做得并没有什么差错,这是明智的决断,社稷面前,区区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如故怎么能因着这个而怨陛下呢?”
怀珠捏着袖口摇头,她咬着唇,哽声道:“谁管你们这些大道理,明白这些事理又有什么用,连悲喜都不能表露出来,自个儿做不了自个儿了,这样活着真累!”倏尔就红了眼,她攥紧了拳头,“不行,我不能够就这样放着蕊蕊不管,我要去求陛下来救她!”
隋远捉住了她的手腕,好气又好笑,“我方才说的你都不曾听见是不是?”他连声气都变了,一改平日的温吞懒散,噼里啪啦就丢出一长串的话来将怀珠砸了个头晕目眩,“你去陛下面前怎么讲,说襄王爷将如故关押在了冷宫,请陛下相救?先不说你能不能见到陛下,就算是你先见到了陛下,未等你将这番话说完,襄王的人早便将如故从冷宫带出来关去别的地方了。可能是大理寺,也有可能是天牢,又或者事南衙囹圄,届时再想去看她,那就是难上加难的事情了。然后,陛下匆匆赶到冷宫,却发现并未寻到如故,你欺君犯上,这是要掉脑袋的罪名,担得起么?”
怀珠被他唬了一大跳,泪眼朦胧地嘟囔,“可蕊蕊还是不见了呀,陛下总归是要找的。”
隋远冷笑了一声,“是啊,如故是不见了,晓得什么叫谋心么,襄王大可以将潜逃出宫的罪名扣在如故头上,左右照她此前那般魂不守舍的模样,是极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届时陛下大怒,又因着护军在陇右而不得不隐忍不发,你想想,之后的结果会是怎样?”
“什么结果?”
她笨得可以,隋远拿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叹了口气,“护军远在陇右,暗中寻人的事情只能交给南衙来做,南衙是襄王的势力。如故本就在他的手中,怎么寻都是他的事儿,全由他一手操办了,指不定寻回来的就是一具尸首了,若真成了这样的境地,就算是护军从陇右赶回来,也无力回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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